何特助檢查了一遍,點頭道:“目前就這些。”
梁成修手中的鋼筆抵着指節轉出花來,直到鋼筆落會手中,他才緩緩開口:“合同不着急。招标結果既然出來了,那就走正常流程,該收尾收尾,該公示公示。”
“至于陽安那邊,讓它等着。如果陽安派人來催,就直說是我的意思。”
梁成修挑了挑眉毛,轉過椅子面朝着辦公室裡的落地窗。窗外陰雲密布,街道上連行人都沒有幾個,愈發顯得蕭瑟冷寂。
“何裕。”梁成修忽然開口。
何特助忽然被點名,頭皮都跟着一麻,忐忑道:“梁總?”
梁成修問:“我記得陽安地産好像是路峰乾一手創辦的?”
何特助心裡偷偷松了口氣:“是。據說陽安創立至今已經二十一年。”
差兩年……梁成修皺着眉頭:“陽安上市好像也才二十年?”
“對,今年剛好是陽安上市二十周年。據說當時正值風口,陽安創辦不到一年,就直接上市融資,擴張資産了。”何助理有些唏噓,當時乘風起飛的頭部公司,現在卻逐步淪落到勉強維持運轉,甚至瀕臨破産。
梁成修卻搖搖頭:“不對。”
“把陽安的資料重新整理一份,着重關注上市前的消息,越詳細越好。”
梁成修心底隐隐浮起一個猜測,可又覺得荒謬,吩咐完助理後便讓人離開了辦公室,看着窗外黑壓壓的天色,愈發胸悶。
沒等他再多想,手機恰好響起,看着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梁成修緊皺的眉頭都在瞬間松下。
“餘餘?”
明明人不在跟前,那雙桃花眼卻毫不吝啬地含着笑意,聲音也低沉溫柔。
“怎麼忽然想起給我打語音了?”
路餘站在陽台,手肘支在欄杆上,看着宿舍門前那條大道上,幾個女同學圍着一隻胖成球的流浪大橘,毫不嫌棄又摸又抱。
“你電話号碼多少?”
兩人一直都是靠微信聯系,要麼發消息要麼打語音,還要另外存電話号碼就顯得格外不同尋常。
梁成修毫不猶豫地先給他報了自己的号碼,然後才開口問:“是有什麼用嗎?”
“嗯。”路餘看了眼手機上重新打開的表格沉默了下,“有用。”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像是說了句廢話,又不太适應地補充道:“學校要填資料用。”
“學校資料?”梁成修從桌頭重新摸回那隻鋼筆,夾在指間飛快旋轉,“餘餘,我有這個榮幸了解一下我是以什麼形象出現在你學校的資料上嗎?”
臨近期末,五花八門的社會作業也都有各自的達标要求,路餘身邊的朋友沒幾個,梁成修猜測自己大概率是某個調查問卷的樣本之一。
電話那頭意料之中地陷入了沉默,梁成修的唇角沒忍住揚了揚:“或者你幹脆把資料發我,我自己填,怎麼樣?”
“不用。”路餘收回手,把表格下拉,找到對應的位置把剛問到的數字填進去,“你隻有兩個空要填,而且這個文件不讓外傳。”
調查問卷不能外傳?梁成修愈發好奇了,兩個空的調查問卷,算上手機号,再填個姓名就結束了,這也能算調查問卷?
關鍵是,這能合格嗎?
梁成修一個在國外念大學的海歸都覺得不太合理,沉默了幾瞬剛想再問問仔細,路餘卻先他一步開了口。
“不是資料,是統計表。”
路餘以為他是不放心,想了想覺得把事情告訴他應該也沒什麼問題,這樣萬一輔導員真要照着表格打電話,起碼不至于反應不過來露餡。
“寒假離校情況統計。”
這表也就國内大學默契統一,初高中用不上,國外用不着,梁成修也是頭一回聽這名字,愣了愣後接道:“不是學生也能填嗎?”
畢竟寫着“寒假”兩個字,再怎麼看也跟他一個正經社會人士扯不上多大關系。
“沒讓你填。”路餘頓了下,言簡意赅道,“是表格裡要填家人姓名和聯系方式。”
這話一出,他找上梁成修的原因也顯而易見了。畢竟從最初确定的包養關系中,路餘就明确要求了梁成修需要替代“親人”的身份。
這麼看,把他寫進表格也是無可厚非。
路餘想了想,又叮囑:“如果輔導員到時候打電話,記得别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