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餘看完懲罰的時間,賴羽行已經把内容跟另外兩人複述完了,沒等路餘說話,賴羽行又接着道:“要笑死了,一個寝室四個人,做兩回大冒險直接全軍覆沒。”
楚桑挑眉看他:“哦?”
賴羽行十分得意地一攤手:“沒辦法,誰讓我好學呢?”
“吃火鍋的時候我偷偷給學霸發消息對了一下期末考試的答案,最近聯系人舍我其誰?”說着他又十分無奈地搖搖頭,“唉,這挑戰也太沒意思了。連着兩個都是自己寝室裡的人互相搞事情。”
聽他這麼講,楚桑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視線落到一直沒說話的路餘身上,瞬間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那可不一定。”
“什麼不一定?”賴羽行沒仔細聽,随口問了一句。
結果下一秒路餘就出聲打斷了他的碎碎念:“确實不是小賴。”
“什麼!?”賴羽行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那是誰?”
路餘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點進聊天列表,把屏幕展示給他們看:“嗯……就是那天來學校找我的那個……朋友。”
楚桑不動聲色地掠過最上方那個聊天框的最新消息,輕咳了一聲,卻也隻是笑了笑:“幸好才八點半,還沒到睡覺的點,先做任務吧。”
*
“成修,你讓我很失望。”
梁成修喝了口桌邊的咖啡,液體從喉嚨一路滑落,咖啡獨有的香氣和苦澀卻久久無法消散。
“我有我的打算。”
電話那頭的女人在聽到這句話後語氣陡然尖利起來:“打算?你的應對策略就是躲在幕後任由各大媒體猜忌,憑空制造輿論?!”
“那又如何。”梁成修眼眸微垂,鼻梁上還架着那副金絲眼鏡,在曝白的冷光下折射出更加淩冽的森森寒意,“回國前您親口答應過,不會幹涉我的任何做法,希望您能遵守諾言。”
“你!”申宋被氣笑了,“果然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和你爸一樣的狼心狗肺!”
梁成修捏了捏鼻梁,眼底的情緒漠然到了極點。他想過母親的手會直接伸到江市,也對相應消息做過了處理,可母親還是執着于掌控,甚至直接打了電話來興師問罪。
美其名曰關心。
“如果連這種小事您都要親自過問,我們的通訊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隔着一道大洋,梁成修變得愈發不好掌控,甚至隐隐有要脫離控制的迹象,申宋冷笑一聲,沖跟前的助理丢了個眼神。
助理很快離開,申宋轉身面朝着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眼底是和兒子如出一轍的冷漠,卻又比他多了幾分扭曲和執拗。
“可以。”
僵持的氣氛并沒有因為這句突如其來的妥協而軟化。梁成修太了解他的母親,因此也更明白,這兩個字的背後等待他的隻會是更精于算計的對待。
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平複了情緒:“承諾在先,我不會再過問。但你也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一年内如果你不能掌握梁氏,我會讓人把機票送過去。”
“不要再浪費時間在這種沒有意義的賭氣上,你的不作為隻會讓集團陷入混亂,除非你想像你父親一樣成為梁家的棄子。”
電話被切斷。
梁成修将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随即起身拉開窗簾,緩緩走到了門外的陽台上。
遠處是大片大片的璀璨燈光,在濃重的夜色中極緻張揚的閃爍跳躍。越靠近别墅,燈光的數量就越少,直到逐漸隐沒在沉默的黑暗中。
冬日裡的寒風蕭瑟刺骨,毫不留情地呼嘯着抽打在被精心設計過的常青樹梢,綠葉顫抖的沙沙聲混雜着凜冽的破空聲,幽遠凄怆地回蕩在耳邊。
梁成修還穿着身沒來得及換掉的西裝,下午的會議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延長,以至于十分鐘前他才剛剛回到别墅。一回來就接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母親的來電。
梁成修神色恹恹,手指落在冰涼的圍欄上,食指一下一下輕叩出聲,發出悶悶但有規律的節奏音。
直到愈陷愈深的思緒被再次響起的來電鈴聲打斷。
“……”
“……喂?”
路餘有些不太習慣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隻發出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音節。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通話并不少,可像現在這樣由路餘主動,并且出聲的電話卻是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總是隻有梁成修一個人對着電話另一端不緊不慢地說些什麼,路餘則偶爾在想表達的時候打字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