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個企圖說通固執的另一方,雙方談不攏,這才僵持到現在。
陌箋心中有了計較,再問他:“紫弘定價幾何?”
遲杯雖有些疑惑,仍是畢恭畢敬地回答:“按坊内規矩,中品靈器低于市面三百靈石,外加此為單一水屬性,加價七百。不多不少,共計兩千七百塊上品靈石整。”
若以市面價格而定,這樣的東西輕輕松松就可轉手賣到三千塊上品靈石。
至于為何無人來倒賣?
法寶不比丹藥,需求小銷量低,常常一賣便是幾十年都是常事。既然是做倒賣生意,自然是為了多賺靈石,若是這樣的法寶砸手裡幾十年,還得耗費靈石和心力去護理,實在是得不償失。
陌箋了解後再看向千盞,“千盞道友身上所餘與這價格差得遠嗎?”
千盞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小虎牙都收斂不少,“實在慚愧,還差不少……”
陌箋來時就已聽清,千盞一直在請遲杯多留幾日,卻不曾壓低哪怕一靈石的價。憑這點,她覺得這人很合自己脾氣。
“千盞道友,本坊可以将此劍為你留上幾日,但要提前收取一定的靈石作為保管費,待你回來時再交付剩下部分,你看可行?”
言下之意自然是答應了千盞的請求。
千盞眉目舒展,笑逐顔開,小虎牙重新蹦了出來,“這是應該的。”
當即把腰間儲物袋裡的靈石全部拿出來,從中取出五百靈石交給遲杯,手中握着二十三塊靈石有些不好意思地瞅瞅兩人,“我身上暫時就這麼多了……或者,我将這二十三塊一起給你們?”
陌箋真的很想知道,這位道友到底是在這個集市買了多少東西,雲海宗集市對外來修士來說這般好嗎?
陌箋從遲杯手中撥出兩百靈石還給千盞,“定金三百,生意成交。”
好人啊!千盞捧着那靈石,兩眼亮晶晶地瞅着陌箋,整個人都開心得不得了。
陌箋瞬間有種千盞身後有尾巴在沖着自己搖個不停的錯覺。
“等等!這劍賣與我吧,我可以立馬買下!”一個金丹男修腳步很急地奔進了微雨坊。
千盞下意識看向陌箋。他也不争辯什麼,隻是看着陌箋如何打算。
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合心意的劍。
抛開屬性相合不談,此劍的長短寬窄,對他來說都是格外的趁手,那劍柄的大小也鍛造得恰到好處。
就像是,專為他而造。
陌箋不知千盞内心的忐忑,隻覺得既然已與千盞達成交易,這劍便不會再另賣别處。
她聽見男修的話之後并沒什麼心動的,隻是在遲杯千盞的注視中慢慢說道:“抱歉,此劍已出售。”
男修咬咬牙,“我出三千上品靈石!”
三千上品靈石并不算便宜,但這可是背靠雲海宗的微雨坊出品,質量是絕對有保證的。
三千上品靈石,和千盞的三百定金比起來,不是一個概念。
心裡沒什麼底的千盞盯着陌箋,發現她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眉毛也不擡一下,心下稍安,也許……沒他想得那麼糟?
看到對方不聽自己說話,陌箋的表情立即冷了下來,再次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抱歉,此劍已出售。”
男修被陌箋這幅不理不睬油鹽不進的模樣弄得火大。
金丹初期又如何?容貌昳麗又如何?到底是個目光短淺的女修。
這樣的女修,根本不适合做微雨坊的接待。不止賺不了什麼靈石,還這樣平白無故将财源往外推。
“到底會不會做生意?讓你們管事的出來!”看到站在一旁不吭聲的遲杯,明顯知道這個才是掌櫃,放開了嗓門喊他,“遲杯,你這招的都是些什麼接待?”
被點到名的遲杯臉都要綠了,若不是顧及客人至上外加他實在不是戰鬥型修士,真想撸起袖子揍這人一頓。
陌箋挪了挪步子将遲杯擋住,“我便是坊主,道友若是想說什麼盡管說。”
至于聽了之後怎麼做,那是她的事。
男修一愣,火氣瞬間去了一半,但他仍舊有些将信将疑地,他道:“那你可知我是誰?得罪我就不怕得罪我背後的勢力?”
一把扯下腰間懸挂的令牌,偌大的“唐”字映入眼中,描金勾勒,流光溢彩。
此人是真傻還是眼瞎?連微雨坊牌匾下方雲海宗三字都不仔細看清?
依附雲海宗的修真世家唐家,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敢在雲海宗店鋪擺譜的人了?
陌箋的目光慢慢落在令牌上,決定再給對方最後一次機會:“本坊還有其它上好的靈器,若道友有興趣,不妨去樓上看看。但這柄劍……實在抱歉,已經出售。”
若對方肯順着台階下也就罷了,若不肯,那就怪不得她了。
“我就要那柄劍,其餘的不要!”
這是同她杠上了?多大的脾氣在她面前擺譜?
陌箋随意撣了撣袖擺,漫不經心地瞟着,“那很遺憾,看來本坊今日與唐道友沒有緣分。”
唐姓男修很是不解陌箋的态度,複又将令牌往前遞了幾分,“你……你難道不知道這唐字令牌代表着什麼?”
代表什麼?唐家家主都不敢這麼跟她說話!
陌箋看見幾乎快戳到自己臉上的令牌,臉色很不好,好不容易忍住了暴打對方一頓的沖動,道:“就算是唐家,買東西也該講求個先來後到。這事就算是鬧到雲海宗,你也不占理。”
看到千盞悄悄給她讓了條道,幹脆領情地往那邊走了一步避開來,“看來唐道友似乎并不常出門的樣子。”否則怎會不知,微瀾微雨坊的規矩:無論身份,無論修為,先來後到,錢貨兩訖。
男修氣急攻心,右手凝起一個水靈術,就想出手。
陌箋眼疾手快,已經揮動衣袖,将男修扇飛落到坊外嘔出一口血還半天爬不起來:“微瀾微雨坊不歡迎你,速速離去。”側頭看向遲杯,“傳令下去,微瀾微雨坊永不接待此人。”
頓了頓,“唐家的優待條件暫停十年。他們要理由,就将此事如實相告。”
自知不适合自己開口于是默默站在一旁的千盞在陌箋出手時才察覺到那氣息并不是他認知裡的金丹期,有些不确定地問出口:“元嬰期?”
想要瞬間擊敗金丹修士,僅僅使用金丹修為是不夠的。陌箋在出手那刻便知自己的僞裝暴露了,不過那也沒關系,僞裝也隻是方便而已。
聽見千盞的疑問,想起方才對方很貼心地讓開,也沒有因男修鬧就跟着胡攪蠻纏,她很喜歡這樣知趣的人,索性也就大方承認了。
千盞眨眨眼,忽的一拍額際,“我果然是太久沒出來了。雲海宗不日将舉辦的元嬰大典,進階元嬰的人就是陌箋,我竟一時沒想起來。”他略略看去的時候,還真以為面前這個陌箋就是個金丹修士了。
陌箋颔首,道:“既已無事,我先走了。”看向懊惱居然讓坊主出手的遲杯,“最好請幾名客卿來鎮守,尋幾名弟子鎮守或是傳訊給連雲峰,依你而定。”轉身走出店門。
“是,坊主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