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來了思道峰,陌箋最喜歡的去處便是峰頂桃樹下,感受微風,感受自然,感受萬物生長,感受欣欣向榮。
長劍淩厲,穿過飄落的桃花,已然成型的劍意直擊對方。
司衍提醒一聲,“阿箋小心了!”
“也得傷得了我才是!”陌箋側身隔開,點點雷電纏繞其上。
兩人各執一劍,相互拆招,招招淩厲。不過是木劍,卻使出了神兵利器般的力道。
這就是劍意的可怕。
他們所習劍術,得自念思望書閣。随便哪一套,拿出去都是令人趨之若鹜的大好功法,卻被念思按照類别随意堆放着。
劍術一列,契合雷靈根的寥寥無幾,适合司衍的倒是數不勝數。但這并無礙,畢竟思道峰上就住着個移動藏寶閣念思。
幾番求教,陌箋總算是安心築了基。
來而不往非禮也。
長劍出挑,陌箋一踏而至。
長劍擋開,司衍側身錯開。
司衍将劍收回,陌箋卻将木劍豎放在身前,掐了個訣,身後的桃樹樹枝接連晃了幾下,粉色的重瓣桃花紛紛落下,變成了桃花雨。
“流莺應見落,舞蝶未知空。*”陌箋撇開司衍,不再同他比試,而是就着桃花獨自武劍。
是武,不是舞。似舞,不似武。
司衍立于原地,看着眼前像是舞劍而不是武劍的陌箋,她的一招一式,必定震碎幾朵落下的桃花。
手腕翻轉,他也不甘示弱地以武劍擊碎桃花,不止劍術,他連背詩也不想輸,“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念思的聲音由遠及近,帶着明顯的愉悅,“哈哈,看來我這桃樹種得很是地方呐,很符合思道雙姝的名号嘛。”語氣裡有着明顯的調侃。
自陌箋拜入思道峰,她與司衍被人在背地裡起了個令人失笑的名頭,思道雙姝。
初次聽聞這個名頭時,司衍生生捏碎了手中木劍。
陌箋倒是對此無所謂,她支着木劍笑得樂不可支,看着對面男生女相的少年捏碎木劍後又默默蹲下收攏碎渣,重新凝成一柄新的木劍。
司衍止住動作,倒提着木劍,側身去看身後不遠處的念思,帶着無奈,“師尊,您這是對兩名男弟子該說的話嗎?”特意在“男”字上加重音。
念思無辜地看着司衍,“為師一回來便來關注你們修煉得如何了,阿衍你這便是對待師父的态度麼?”
司衍不打算繼續與念思争個子醜寅卯,隻别過臉不再看他。
反觀陌箋,她将整套劍法武完之後,利落收劍,背着劍走到念思跟前,朝念思微微笑,再微微笑,眉間朱砂鮮豔欲滴。
陌箋就這麼一直瞅着念思,即使後者不會被觸動,也難免有些吃不消。
念思瞅了陌箋半晌,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阿箋小徒兒,為師這裡有一本早年遊曆得來的用于魅惑他人的功法,你與阿衍可要學上一學?”
陌箋彎起眼眸,眉間朱砂幾乎要鮮活起來,她聲音澄澈,因那法寶之故稍稍偏于男音,“徒兒天生麗質,那等功法還是留待師尊學了好去騙個師娘回來吧。”
“……”念思被堵了回來,回味半晌,才叫起來,“好小子,你居然敢說我長得不好看?你想欺師嗎?!”
陌箋無辜望他,“有嗎?”
念思想說的話一時間全部湧上來,卻又一時分不清先說哪個好,硬是被堵在了口中,隻能淚眼汪汪地去看自己的另一名徒弟,“阿衍……”兩相比較,還是不善言辭的徒兒貼心。
司衍鄭重地朝念思點了個頭,明知故問,“弟子在,師尊有何吩咐?”
“你們……你們學壞了!”
“全賴師尊教得好。”陌箋一拱手。
“我怎麼收了你們這兩個小白眼狼?”
念思來回踱步,振振有詞,“你們看看自己,再看看斬陵那家夥收的那三個。你們一築基便是親傳,他們到現在還隻是精英弟子,能不能成為親傳還留待門派小比才能揭曉,這待遇,這待遇……”
陌箋意味深長地輕“嗯”一聲,“那師尊這是要逐我倆出師門麼?那正好,前些日子掌門師兄他……”
念思立馬抛開說教的念頭,趕緊問她,“豐碩那小子怎麼了?”
“您閉關了,豐碩師兄請我們過去喝茶,說他到現在都隻有一名親傳弟子,說咱們這一脈真真是人丁單薄,唏噓不已……”
念思一脈,說人丁單薄也沒錯。
在陌箋司衍之前,念思一共有過三名徒弟,其一是主動請命鎮守啟靈殿測靈石的永濟,其二已隕落,其三便是掌門豐碩。
“那小子,難不成還想搶我的徒兒?豈有此理!”念思轉身便走,化作遁光飛往掌門所在千機峰。
看見念思風風火火地離開,司衍暗暗搖頭,“禍水東引。”
陌箋笑彎了眼眸,“每個字,我可都沒說錯。”隻是順序不大對,還有一點不重要的小細節被她隐藏起來沒說罷了。
司衍再次搖頭,“三年後便是門派小比,現下去千機院轉轉?”
千機院位于千機峰山腳下,是宗門唯一且正規的交易場所,是買賣丹藥法寶符箓、材料與成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