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個情況,有人暗殺不說,太子趙呈還有崔九也是隐患,這些人是她完全應對不了,祁家更是捉摸不透。
好死不如賴活着,她哪怕是在山裡種地,也比現在這個情況好過千倍萬倍。
崔白玉一夜未眠,在屋裡找到了原身的小金庫,發現裡面有不少珠寶首飾,其中還有蘇有枝的店鋪和地契。
當然,店鋪和地契是萬萬不能拿的,她可不能再增加罪狀了,而且這東西不能自己經營,轉手出去又容易暴露行蹤。
所以她準備帶走的東西隻有三件樸實無華的換洗衣物,一個裝滿碎銀的荷包,外加一隻可愛的小貓咪。
而後還有一個最關鍵的東西。
桃酥說過,京城位于大夏的北部,近些年來北疆一直有戰事,既然逃命必是要往南走。
隻要再找到一張地圖就可以離開了。
不過,她在京城舉目無親,尋到一張地圖對她亦是件難事,所以她想讓方叙言幫忙,或者偷偷去崔琅華的書房。
崔白玉手撐着下巴,事情想得差不多了,捏了捏小白的爪子,起身去梳洗。
今日的行動隻有她一人。
昨天下午,桃酥收到了一封請柬,撫養她長大姐姐要嫁到遠處,這個時代的交通不便,嫁入夫家的女子,分開後可能一輩子都看不見了,崔白玉見她哭得厲害,索性給她放了一個月的假,讓她們姐妹團聚。
沒了桃酥,崔白玉不再院裡的下人有任何交流,收拾好就一個人出門了,至于那個所謂的侍衛自然也沒帶。
她不想和這裡的人産生不必要的聯系。
人走之後,院裡的下人就開始議論起來,崔白玉不僅破天荒起了一個大早,還走後門,這對他們而言,就是一件值得讨論的大事。
“金香,你确定二姑娘方才離開了院子?”
“我親眼所見,這還能有假?”
“這二姑娘可真奇怪,好端端的不走正門,偷偷摸摸作甚?”
“心虛呗,肯定是私會情郎,怕被人看見!”
金香特意帶着一衆人走過崔九的院子,好似不經意間停下腳步,小聲說道:“聽你們的意思,咱們二姑娘難不成真的和太子殿下有私情?”
“金香你可别在說了,這可是天家的事議論不得。”
“可我覺得二姑奶喜歡的是方小侯爺,他昨天可是親自将人送回來的,兩人在門口說了好一會兒話呢!”
“你可别亂講,小侯爺潔身自好,才不是這樣的人!”
金香起了一個話頭便沒再說話,眼神一直留意着崔九的院子。
其實,她想要試探的是崔九對崔白玉的感情,趙呈和方叙言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唯有崔九,兩人确确實實在一間屋子獨處,尤其是昨夜,崔九是從冒着大雨從她房間走出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這兩人沒事才有鬼!
金香慢慢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想:倘若這次能夠找到崔九的軟肋,那她就可以回宮交差了。
練兵場不遠處遠處煙塵滾滾,一隊隊騎駕護從策馬而過。
崔白玉在門口站了一個時辰腿都酸了。
可沒辦法,她來得不巧,今日方叙言出城辦事,要想見到他隻能在這等着,具體等多長時間,還尚未可知。
門口的士兵上下打量她一番,隻當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将人驅趕到了旁處,“軍營重地,任何人不得靠近,等人也不行!”
敢情剛才誇了他那麼半天都白誇了,崔白玉眉心微微擰起,拎着裙子去了一公裡外的茶水攤。
日頭緩緩滑落山頭,老漢躺在一塊草席上,聽見動靜支起頭上的鬥笠瞧了一眼,“又是來找方小侯爺的吧?”
崔白玉點了一下頭,拿帕子擦了擦塵土,乖巧地坐在長凳上。
天色不早了,老漢好心奉勸了一句,“今日等不到的,快回去吧。”
崔白玉問道:“為何?”
“今日是方小侯爺恩師的忌日,每年的今天他都會去鳳凰山祭拜,”老漢坐起身,長長歎了口氣,“人死了快五年了,兇手到現在都沒抓住,怎麼可能安息?”
崔白玉一愣,努力回憶原著的劇情,“方小侯爺的恩師是黃觀之?”
“是啊,他是黃老最得意的弟子,”老漢揉着酸麻的小腿,神情十分惋惜,“一代大儒慘死在畫舫,這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京城裡的人都知道。”
崔白玉上前幫老漢站起身,輕聲問道:“您能說說當時是怎麼回事嗎?”
茶水攤擺了二十多年,來這裡偷看方叙言的姑娘每日都有,眼前這個是最稀奇的,老漢偏過頭仔細地看了她一眼,道:“案情的細節我也是道聽途說,不過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黃老先生死在了一位女子的房間,這件事在京城迅速流傳,衆說紛纭,黃老的名聲一落千丈。”
活着的時候萬人敬仰,死後卻敗了名聲。
崔白玉注意到老漢手上布滿了細小的傷疤和粗繭,看起來極為可怖,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攥了攥,“那黃老的死因是什麼?”
正說話間,天空下起蒙蒙細雨,老漢四下看了看,笑道:“你一個小姑娘問這些事做什麼?老朽奉勸你一句,這件事一旦陷進去就再也無法抽身了,你啊,聽一耳朵就行了。”
崔白玉聽着這話有點奇怪,但心裡終歸是有些遺憾的。
老漢穿戴好蓑衣和鬥笠杵着拐杖往山下走。
崔白玉擡頭望着軍營的大門口,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雨越下越大,她又沒帶傘,這次回去怕是得淋成落湯雞了。
這般想着,忽然身後馬蹄聲響。
趙呈掀開簾子,看見崔白玉孤零零地坐在桌子旁,手邊隻有一個殘缺的破碗,不知道的以為淪落成乞丐了。
“上來。”
崔白玉聽到那聲三分不屑七分涼薄的語氣就猜到了馬車上的人。
她今年是犯了太歲?
方叙言沒等到就算了,怎麼還遇到仇家,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提着裙子鑽進馬車,坐在角落。
車身高大嚴密,内部更是極盡奢華,完全可以障帷設幾,趙呈懶洋洋地端起手邊的茶盞,打量着人,淡淡說了一句:“你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