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玉自知騙不了他,如實道:“民女是來找方小侯爺。”
趙呈嗯了一聲,“找他做什麼?”
崔白玉道:“民女擔心兄長的安危想打聽一下他的消息。”
趙呈嗤笑一聲,不以為意,“不過是出個差,能出什麼事?”
蘇有枝出逃和遇刺的事情他還不知道,崔白玉心中松了口氣,低頭整理衣物。
趙呈視線落在她身上,微微眯起眼。
方才跑過來身上淋了雨水,淺色的衣裙貼在身上,身段展露無遺,尤其細白的脖頸上複着一層薄汗,尤為惹眼。
崔白玉擡起頭與他的目光撞上後,并未表現的驚慌失措。
怎麼說呢,她之前最喜歡穿的是吊帶短褲,現在顯露出來皮膚于她而言毫無負擔。
趙呈倒是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緩緩勾起唇角,“放心吧,孤對你這種惡毒的女人不感興趣。”
崔白玉:“……”
她需要跪下來謝恩嗎?
兩人一時無話,趙呈看得意興闌珊,拿起手邊的披風給自己蓋上,忽然問道:“你喜歡孤什麼?”
崔白玉沒反應過來,睫毛顫了一下。
“當初你下藥爬孤的床,孤可是看在你兄長的面子放你一馬,”趙呈想起自己親眼看見她在屋裡下藥的場景忍不住嘲笑,“孤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蠢的女人,若換做旁人孤可能就信了,可蘇有枝對孤避之如蛇蠍,斷然不會主動邀約,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确實,抛開他口中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蘇有枝已經嫁為人婦,私下約見在一間偏僻的廂房,拿腳趾頭想都覺得可疑。
崔白玉目光流轉,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他一眼。
她坐在角落裡,腿腳伸不開已經開始發麻了。
趙呈單手撐在臉側,神情慵懶,語氣卻帶着幾分不悅,“你還沒回答孤的問題。”
崔白玉低下頭,“太子殿下為人寬厚仁慈,随性灑脫,民女覺得這樣的殿下很耀眼……”
“口不對心,你喜歡的是孤的身份才對。”趙呈俯下身拿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聲音帶着迫人的寒意,“如果孤不是太子,你還會喜歡孤嗎?”
崔白玉猝不及防地就對上了一雙涼涼的黑眼睛,呼吸不可控制地微微一滞,“……殿下說笑了,您一直都是尊貴的太子。”
趙呈望着她的眼睛,“如果孤是假的呢?”
倘若他隻是一個人的替身。
兩人的距離稍近了些,崔白玉聞到了淡淡的酒香,停頓了一下,眸中閃着細若星辰的微光,“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可若是換成人,誰都是獨一無二的,太子殿下就算沒了這個身份,亦是值得被人喜歡。”
話落,趙呈心口猛然有種被鈍刀子割磨的痛感,不由得将折扇往上挑了幾寸,審視着眼前這個人,原本薄情風流的眸光變得異常凜冽。
然而,崔白玉也沒有動搖。
那些話不是作假,同時也是對自己說的。
她不是崔白玉,不會活成任何一個人的替身。
趙呈收回折扇,好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猛然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緩和神色,“孤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有趣?”
崔白玉已經汗流浃背,有一瞬間覺得他眉目間滿是蒼涼,融進了數不清的愁緒。
趙呈見她盯着自己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緊接着,話鋒一轉,“孤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還是那一副命令的口吻。
崔白玉低下頭,“民女已經有計劃了,明日就去曹府。”
說謊就把臉藏起來,趙呈輕笑一聲,“好啊,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崔白玉咽了咽口水,覺得他這會兒心情不錯,斟酌片刻,她言辭殷切道:“那尊貴的太子殿下,民女能不能先……預支一點好處。”
趙呈打量着她的一舉一動,淡淡開口道:“你這順杆爬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崔白玉:“……”
趙呈道:“想要什麼?”
崔白玉眨了眨眼睛,“……一張大夏的地圖。”
趙呈道:“想離開這?”
崔白玉默默點頭。
趙呈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書案上,移開了目光,沒再看她,也沒追問緣由。
過了須臾,馬車漸漸停下來,坐在外面的小太監提醒道:“殿下,崔府到了。”
崔白玉感激道:“今日多謝太子殿下施恩。”
趙呈揉了揉眉心,擡手往外轟人,“行了,快走吧,别在這兒礙孤的眼了。”
崔白玉點頭應是,不料腿麻了半邊,起身一個踉跄,險些栽到趙呈身上,好在及時扶住案幾撐住了身子,“那民女的地圖?”
“孤明日就讓人給你送過去,”趙呈将身上的披風扔給她,促狹笑起來,“你勾引孤的法子就不能再高明些?”
崔白玉滿心歡喜地接過披風,忽略了後面那句,“謝太子殿下!”
說完,人就瘸着腿從馬車上下來,迎面碰上了崔九。
小太監笑眯眯地搬回踏凳,馬車揚長而去。
崔白玉感覺被澆了一盆冷水似的,一人在風中淩亂。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種私會情郎被抓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