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玉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琢磨酒樓的事。
現在安德友投靠趙丞,無疑是斷了太後一條手臂。
如果在這個時候推翻太後.......還是不太行,風險太大。
崔白玉坐起身,默默歎了口氣。
那匕首鋒利,掌心的傷口灑上不少藥粉,還是疼得厲害。
當初刺趙丞一刀,應該比這個還疼,而且花枕還在上面塗了毒。
崔白玉覺得太陽穴隐隐作痛,起身去書案,點上蠟燭,翻了翻這些年送禮人員名單,直到黎明時,這才有了困意,躺回床上。
到了中午,桃酥安排人進屋幫着梳洗。
崔白玉迷迷糊糊地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問道:“太子在書房?”
桃酥正幫崔白玉描眉,注意到她脖頸上掐痕,手中的動作輕柔了幾分,“早上宮裡來了人,太子殿下被召進宮了。”
崔白玉道:“陛下叫走的人?”
桃酥答道:“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傳殿下入宮考核功課。”
崔白玉神情微變,用過午飯,就坐上馬車,準備去趟金玉園,然而馬車還未走出二裡地,忽然從巷子裡跑出來一位婦人,跪在道路中間。
馬車猛然停下,崔白玉為了穩住身子,慌亂間用手撐了一下差點沒慘叫出聲。
這些年她遭遇過不少刺殺,随行人員皆是由影衛扮成。
此時,梅澤奕将手按在腰間的刀柄,觀察着周圍動靜。
婦人重重磕了一個頭,在地面留下血迹,凄厲地高升哭喊:“民婦,求長樂郡主伸冤!”
真是奇了怪了,有冤就去大理寺或禦史台,再不濟還有宸王手裡的錦衣衛。
對了,這兩年錦衣衛風頭正盛,雖說審訊手段殘忍,但翻了不少冤假錯案,還算得民心。
點名道姓找長樂郡主?這不是鬧着玩呢嗎?
周圍漸漸多了不少圍觀的人群,崔白玉都沒往外看一眼,敲了一下門闆,示意梅澤奕别搭理她。
梅澤奕會意,驅趕馬車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婦人見狀,當即把心一橫,踉跄着起身去追馬車,甚是不顧安危伸手去抓上面的物件。
梅澤奕當即拔出刀,抵在了婦人的脖子上。
婦人根本不在乎,被馬車拖着走了幾步,仍舊哭訴道:“郡主,民女有冤,民女要伸冤!”
馬車停了下來,崔白玉擡手撩開簾子,上下打量着人,一雙桃花眼不經意間帶上了幾分盛氣淩人的架勢,“攔轎呼冤,你找錯人了。”
婦人抽泣道:“民女就是來找郡主的!”
兩年前,京城一直有個傳言,說長樂郡主菩薩玉面,蛇蠍心腸。
一介女子和東廠的人整日厮混在一起,能是什麼好人?
殊不知,崔白玉論心機、手段、才華,樣樣不缺,隻是在京城的名聲極差,主動找上門來的大多是别有用心之人。
有的想升官,有的想發财,總之都是利益驅使。
這不要命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崔白玉不知這婦人打得什麼算盤。
正思量間,婦人還是緊緊抓着馬車,開口道:“民婦茨州衡山人,是武徵的妻子。”
監禦史武徵,崔白玉昨天還聽安德友跟她絮叨這事,“為何找上我?”
梅澤奕收回刀。
許氏道:“大理寺曹大人不在京城,是他女兒曹小姐讓民婦來找你。”
是曹怡,崔白玉微眯了一眼睛,“理由。”
如今,在朝堂上有話語權的,一個是太後,令一個便是長樂郡主。
許氏咬了下唇,“她說,同為女子,郡主一定能體諒民婦的心情,為民婦伸冤。”
崔白玉不動聲色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許氏被盯得很不自在,泛着水光的眼劇烈顫動睫,額頭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而就在這時,宮裡的探子來報,“太子殿下被宸王帶走了。”
崔白玉:“...............”
她稍稍平複心情,看了一眼許氏,“先把人帶回東宮。”
宸王府。
崔白玉站在門口,幹巴巴地杵了半天,一臉不情願的進了宸王府的大門。
她跟着丫鬟一路來到正堂,不知不覺間,頭上立起來幾根呆毛,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崔白玉愈發覺得這裡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偏偏還惹不起人家。
丫鬟恭敬地奉上茶水,道:“殿下在書房議事,郡主稍等一下。”
崔白玉擺手道:“沒事,他想議多長時間就議,我在這等着他,還能跑了不成。”
丫鬟侍立一旁,沒有吭聲。
崔白玉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漫不經心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過了一會兒,腦中冷不丁冒出一個想法,問道:“宸王殿下府裡也沒個女主人?”
丫鬟還是沒應聲。
崔白玉故作驚奇道:“養在外面了?”
丫鬟看都沒看她一眼,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徑直離開屋子。
崔白玉見狀,趕忙閉上嘴。
常昭進屋道:“殿下請您過去。”
崔白玉心道:“不是在議事嗎?”
水榭懸于湖心,榭中設青花石案,四圍種滿了蓮花,皆為罕見的并蒂品種,偶爾有錦鯉遊過,倒有幾分趣味。
崔白玉觀賞着水榭的景色,望見那人有一瞬間恍惚,腳步跟着頓了一下,頓感郁郁。
還是不太想靠近他。
方才端茶倒水的丫鬟正在他旁邊講話,估計是把剛才的事都轉述給他了。
肯定還有那句陰陽他外面養人。
崔白玉淚灑心田,有時候也挺恨自己長了一張嘴的。
趙丞靜靜地看着她走過來,目光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