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由在無人注意的地方爬起來,十指間的暗箭向沈呈華與季青臨發射過去。柏绾卿“哎呦”一聲,橫起劍劈砍,她隻來得及救一人,沈呈華面前的暗箭擊落了。
季青臨尚能自己行動,但躲不開全部暗器,脖頸後又插入兩枚毒箭,他像被标中的獵物,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哎呀。”柏绾卿又叫一聲,不知所措。
“他不行了!”黎率可高興壞了,回頭招呼,“快快快,把他铐上!”
許慕臻怒道:“不許動!”
黎率一抹鼻子,氣焰嚣張地比劃着,“許慕臻,你也就是命好。如果我能練到悅離神功和明世經,我隻會比你更強!”
許慕臻氣笑了。他命好?他那些尊嚴掃地、命懸一線、流浪都不知道去哪的日子是鬼過得麼?
“我早就想跟你打一架了,你當初隻不過是我抓的犯人。”
“那來吧,我也早想揍你!”
“爽快!”
黎率嘴一歪,上衣脫綴,裸着蜜色塊壘分明的胸肌,背部寬展結實,雙臂稍一用力,壯闊的軀體如同山嶽聳舉。
“你不用神功,我才服你。”
“不用!”許慕臻沉聲應道。
黎率呼喝安悅涯,“把那家夥铐上,我對付他!”
謝翩和柏箬伶擋在季青臨面前,阻止安悅涯的行動。
“你們想賴在這,本姑娘還要回家呢!”
安悅涯挺劍直指,與另外兩劍相抵發出龍鳴。
許慕臻上前一記高鞭腿,黎率沒想到他這樣急戰,被砸得連連後退,對方馬上足心踹,黎率避開這一招,又硬生生挨了連環腿,他把剛脫掉的衣裳撿起來,“呼”地劈到許慕臻眼睛上,用這個小招分散許慕臻的注意力,黎率反身蹬腿。
許慕臻順勢一拍,接擺腿攻擊,黎率前臂格擋,貼近許慕臻後雙臂肘擊肩頸,許慕臻擋開,黎率改用衣裳箍住許慕臻的脖頸狠命下拉,同時頂膝擊腹,許慕臻雙臂交别格擋,兩手一扒,徹底粉碎黎率想要鉗制他的意圖。
黎率旋風掃腿,許慕臻起跳滾地,回身便是一記窩心腿,這腳踹得黎率喘不過氣,但他馬上挾住許慕臻的腿,将他側摔在地,許慕臻推倒一片刀櫃,手按兵刃上提腰翻轉,回旋蹬踢。
黎率露出的上身青青紫紫,許慕臻的傷不在明面,但從花臉上也可見一斑。
他倆是排名之外的王者,所謂王不朝王,交鋒不相讓,流血引千裡。
這大概是豐隆想見的,殺盡天下換來獨王的天選。
突然光秃秃什麼都沒有的那面牆,石壁升上去了。
衆人殺紅的眼漠然地瞥過來,沒有意識到什麼,又仇恨地看向敵人,舉起刀劍毫不猶豫!
“停手!都停手!!”鈴鈴初次聲嘶力竭地喊道,“還打什麼?大家看看!”
看什麼呢?他們好似養成了殘殺的習慣,已不知世上有其他事可做。
石牆開啟,露出二組曾經攻克的機關——房内有六個被砍斷引線的兵俑。它們的手腳,完全是按照人的尺寸比例制作的。
拆謎是啟迪智慧的遊戲。
機關術紛繁善變,核心卻是天下亘古不變的道理,定于這一點,演化出登峰造極。鈴鈴手中攥着墨家機關盒,墨家的初心不是炫耀技巧之華麗、碾壓人類的信念,而是巧用智慧為人類世代造福。
兼愛。
非攻。
衆人呆呆看着兵俑,仿佛慢慢明白過來,相繼停手。
他們不是腦子想得慢,而是,無顔面對刀劍相向的那個人。嚣亂之後,萬籁俱寂。
鈴鈴輕輕說:“我們把兵俑搬進來吧。”
铐上第一隻兵俑的四肢後,鐐铐上方的機關吐出一張薄木片。
謝翩:“這是什麼?”
墨家機關盒有幾處空當,鈴鈴接過來各處試了試,搖頭:“不匹配。”
六隻兵俑換來六張薄木片、一架從天而降的木頭籠子,籠子裡還有隻兵俑,握着一盞沙漏。
“沙漏是計時的,這是計時的機關?”黎率問。
柏箬伶細細查看,“木籠裡好像有機關盒的位置。”
鈴鈴把墨家機關盒放進去,但是空處比機關盒大一圈,放進去沒反應。
仇由說:“是不是把木片插進去?道具應該不會白給。”
謝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整理好的機關盒是木籠的鑰匙,那樣我們就能坐木籠離開了。”
大家湧進木籠,唯恐慢一步。木籠的門一拴上,兵俑雙目轉為全黑,手中的沙漏倒了過來。木籠一蕩,像竹筏排水遊于空中。
柏绾卿未料木籠突然加速,失聲尖叫,迷蒙中的沈呈華捂住她的嘴,輕聲道:“放慢呼吸,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