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绾卿往下看,木籠把他們運送到一片銀輝暗湧的海上,珠白的寒光如同凝固的月鏡,閃耀着危險的美麗——這是水銀海!
水銀可蒸發,氣體無味但劇毒,短時間可能出現皮膚瘙癢、脫發、胃部不适等症狀,長時間吸入可緻死。
柏绾卿望向沈呈華,“謝謝。”
她嬌憐的模樣像隻小鳥,沈呈華定睛看了看她,“你不是我們組的?”
他錯認成柏箬伶,所以才幫忙的吧。
“對不起,我不是姊姊。”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沈呈華隔了一會兒補充,“你一直保護我,我以為你是柏箬伶,謝謝。”
許慕臻舌下含了一枚避毒丹,還有三枚,一枚給了季青臨,季青臨在木籠開起來前就“哇哇”吐了一通,自身的毒都快撐不下去了。另外兩枚則剛好夠組員。
鈴鈴說:“我可以閉氣,給其他人吧。”
其他人都想要,猶豫說不說,黎率直接奪過來,斷了衆人的念想。
水銀海上呆得越久越危險,一行十二人,趕鴨子上架也得把機關盒拼出來。
鈴鈴嘗試許久,機關盒掰不開,表面沒有孔洞,每個正方面有一處凹槽,但木片都插不進凹槽内。
“沒有提示?”柏箬伶心急地問。
機關盒傳了三四個人,每個人都上下左右翻轉地看,還有的拿起來往木籠上撞,但機關盒是一個完整獨立、看起來不需要任何改變的盒子。
許是王曜一一直光着一隻腳,腳又離水銀海比較近,開始稍微有些癢,後來奇癢難耐,來回在木籠上蹭,蹭得動作越大,木籠微微晃起來。
搖晃的海上木籠,水銀仿佛能掀騰海浪将人卷走,導緻柏绾卿恐高的毛病也犯了,跌在籠子角落,捂着喉嚨幹嘔。沈呈華也頭暈,歪在她旁邊。
許慕臻着急地說:“給我看看!”
他在無不齋見三老常玩機關盒、機關鎖,小容還有一隻藏了衆多機關、容量很大的首飾盒。
他看了看木盒的縫隙,然後叫謝翩托着,他左右兩手反方向推轉木盒。不見他怎麼使力,木盒就拆成兩半,這一打開才發現,原來從機關盒内部可以将木塊重組,将缺少的木片填進去。
“快,一起拼!”
好容易燃起希望,此時季青臨狂吐,血裡混着青黑與鮮紅,浸染了他前襟的衣裳,還淋漓地灑進水銀海裡。
“這麼多血?”鈴鈴慌了,她沒見過人失血這麼多還能活着的,季青臨已經陷入昏迷。
許慕臻讓鈴鈴去拼機關盒,他換過來,傳輸内力給季青臨吊命。
“裝好了,裝好了!”安悅涯捧着盒子喜道。
“不是,還差一片啊!”謝翩舉起手裡一塊木片。
安悅涯不知是樂極生悲,還是再也堅持不住,盒子丢給謝翩,也扶着木籠幹嘔。其他人唉聲歎氣,他們已經覺得各種不舒服,一心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怎麼辦?”謝翩問尚能冷靜的鈴鈴、韓春和柏箬伶。
“打開,重新拼。”鈴鈴說。
這是唯一的方法,必須拼出木籠的鑰匙。
黎率大驚:“沙漏快停了,趕快啊!”
謝翩哆哆嗦嗦學着許慕臻的樣子,雙手反方向推木盒,但這種機關用的是巧勁,他學了樣子,卻掌握不好力道。
“哎呀你這!”黎率恨鐵不成鋼地搶過來,但是毛毛躁躁的他就更做不好了。
“許慕臻!”謝翩把他拽回來,“我替你守着季青臨。”
許慕臻不敢耽擱,讓黎率捧着機關盒,自己操作。機關盒一打開,幾人迅速找插錯的木片,重新排布。
“還有嗎?”
“沒了。”
“我的也沒了。”
确定所有木片都安插進去,許慕臻組裝好,黎率手忙腳亂地塞進木籠的鎖鑰位置。
兵俑的雙目換回正常瞳子,沙漏上方隻剩那屈指可數的幾粒沙,終于停止計時,倒轉回來。
屋頂豁然開朗,露出繁星燦燦的夜空,絲絨般的佛頭青色。他們的比試已經過了整整一個白日。久違的清新空氣湧入肺腑,他們才感到重見天日,竟是這麼難得的享受。
一道巨大的木門橫蓋水銀海,隔絕了毒氣。木籠緩緩上升,把他們運輸到琅嬛苑頂端的出口。
勝利的勇士有權接受飲牛津全體的膜拜。
百年以來,天選第一次出現無傷亡的一局。親眷朋友喊着自己支持的名字,向星辰下熠熠發光的人揚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