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天底下狼心狗肺的男子一樣,貪圖她的好處,就不管她如何了。”
許慕臻神志漸漸迷離:“師姊說的是殷晟?不,我跟他不一樣······”
“你知道殷晟?”
此事紛紛擾擾,每人說給他的都不一樣,因着強烈的不安與憎惡,他把殷晟殺了,但心結未解。
“殷晟跟小容到什麼地步,誰告訴我一句不偏不倚的實話?我該信誰?”
花采璃閉了閉眼:“小容怎麼說?”
“她不記得。”
花采璃強自咽下口氣,“當年張仙人為殷晟醫治,大病治好,卻免不了一個後遺症——殷晟不能人道。因此張仙人就為小容退了婚,摘金鈎還為此支付了一筆巨額的退婚補償。但殷晟拿了錢,卻向街坊四鄰散布謠言,那時小容終日郁郁寡歡,乃至夢遊、失憶,我們才被迫搬到蜀山。”
“你見過那渾人,他在哪?”
“江裡。”
花采璃似乎不懂了。
明石散人聽到此事,沒像當年那樣暴跳如雷,許是老友離世消磨他太多精神,“是我的錯。我給小容訂的親,拖累全家當了回東郭先生。流言傳得太難聽,小容不敢出門,日日以淚洗面,搬家後才漸漸好轉。我們不敢提,偶爾避不開地談及,發現她确實忘掉了一部分。張果老說,這是腦子在保護她,我們也覺得她忘了的好。她沒騙你。”
“除了紙面上的訂婚退婚,沒别的了?跟薛敢呢?”
“唉,”明石散人面露嫌厭之色,“我不是都退婚了嗎?你還想問什麼?他們隻擔了個兄妹虛名,小容又不喜歡他,你鬧什麼?”
赤毛魔粗聲道:“飛上枝頭,看不上以前這樁婚事了?”
許慕臻氣息虛浮,“要成為我妻子的人,我不能問?”
明石散人悶聲道:“事實我們都說了。”
室外馬蹄雜沓,嘶聲長鳴,随後就有人腳步遑急地奔進來,“張仙人,張仙人,我林琅!”
正中煞白死氣的奠字闖入眼瞳,四具牌位幢幢,殺得他無言。
明石散人更心煩了:“喊什麼?”
“張仙人······仙逝了?······”林琅大汗密布,轉向明石散人,“姑娘血流不止,我們被迫船停江岸,但萬州的郎中治不好,所以我先回來請張仙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不齋的衆人焦頭爛額。林琅見許慕臻亦在此,對了個眼色。
花采璃以袖掩面,“怎麼辦?”
“我請青霄長老!”許慕臻沖出去,飛身騎上林琅那匹馬,“你再備兩匹快馬,城外驿道等我。”他一掉馬頭,徑自返回逆旅。
驿道會面時花采璃、林琅俱在,兩匹馬等着他和青霄,許慕臻翻身換馬,執鞭指向萬州。
霜磬與缤魚将儉樸的客房打掃幹淨,床褥鋪得軟軟乎乎,但對慕适容的病情并無助益,她昏迷半日了。
青霄命令燒沸水,備止血藥,留下霜磬作副手,把其餘人轟到室外等候。花采璃止不住地哭泣,許慕臻坐靠門邊。天選的三日三夜,他原以為是人生最漫長的日夜,可這種等待還能不斷突破極限,他怕聽見裡面一點響動,門開時他的袖衫染濕大片陰翳。
缤魚扶着花采璃搶進屋内,許慕臻也要進,被青霄故意别了下。
青霄長老用濕帕子抹去手上血漬,壓聲訓道:“少主,這麼行房會死人的。”
許慕臻無地自容:“對不起······”
“跟裡面的人說吧。”
青霄入座,要了碗茶吃,高聲道:“備飯,煮紅參桂圓湯,加豬骨豬肉,熬一個時辰。”
林琅領了差事,立刻備辦。
青霄又加一句,“豬肝豬血豬骨,以後她頓頓離不開這些。”
花采璃照料女兒用飯、睡熟,親自向妙手的長老道謝。
青霄連連唱喏,“慕姑娘吉人天相,在下隻是順天意而為,夫人不必客氣。在下初訪益州,肩上另負使命,請問貴教派如何了?”
花采璃甚為不悅,但對方剛救回鬼門關的女兒,她還是據實以告:“教派之事一向由外子做主,我并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