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臻還未從窗口看到人影,單憑直覺脫口而出:“是他們!”
修習神功後,他久不曾有這種如臨大敵的恐懼,三金剛幾乎虐殺的包圍戰給他留下恐怖的陰影。更何況,三金剛到了,薛敢也會到,開啟三金剛變态武功的鑰匙,是薛敢手上的金鈴,他絕不會假手于人。
等他們全部出現在目之極處,缤魚看清了,前面是騎着高頭大馬的孤必痕,吳勇這次牽着馬,馬上坐着花采璃和慕适容,在一隊人身後,就是那身高近十尺的三金剛。他們連起來像橫亘的一堵牆,襯得其餘人柔弱矮小。
如此高大強悍的人,或許天生就會激活人們本能裡的原始驚怖。
缤魚頭皮發麻,鼓起勇氣斂衽見禮,“主母,少主,姑娘。”
孤必痕笑問:“這麼晚了叫你守夜,明石前輩在做什麼要緊的事嗎?”
缤魚按照霜磬的說法回答:“明石前輩在祭奠亡人,不宜打擾。”
孤必痕瞧着燈燭通明卻十分寂靜的門院,仿佛覺出古怪,下馬說:“我剛回來,還沒有祭拜張果前輩,我陪你一起守靈。”
張果老去世月餘,守靈值夜的公奠禮早已辦完,還擺着張果的牌位是因為二老心中不舍,辦的家奠禮,并打算一直這樣與老友相伴。
缤魚沒有理由,猶豫的攔在門口。
“賤婢,你敢攔我?”
吳勇這麼順利就拿到神功秘籍,孤必痕大喜之餘,也開始思忖其中的反常之處。明石那老東西,一貫看不上他們父子,所以他才不得不想出挾持人質來換秘籍的法子,但依照明石散人的脾氣,絕不會不打不罵就妥協的。
吳勇送來斷指的那一刻,就會被明石散人殺死,這位花白頭發的駝背老人大可先殺吳勇,再一路殺到摘金鈎行宮。這次他的态度太溫和了,也太冷淡了,聽到消息居然都沒親自出來看看。
除非,明石散人顧不上了?
為什麼呢?
孤必痕專程将人送回來,萬一他猜得不準,也能用人質當幌子。
缤魚上前攙扶主母和姑娘,母女倆虛弱得薄紙一樣,下馬時如吹散的蒲公英堕下來,失了顔彩,徒然萎地。
許慕臻向窗外窺望,但他的位置隻能看到黑影搖搖的扶疏草木,看不到他挂心的那人。
缤魚撐着兩人,雙目蓄淚地問:“少主,您已經拿到秘籍,也該顧惜親情了,您怎麼能傷主母和姑娘啊?”
“摘金鈎說小不小,想從外面推翻還有些困難,必先從裡面殺起來才倒得快呢。”說話的是隻有氣音的小容,她孱弱卻不屈,也不在意此語會激怒薛敢。
薛敢狠狠捏住小容的下颚,将她來回擺扯,小容咬緊嘴唇一聲也沒出。
薛敢沖屋院裡喊:“明石前輩,你最愛的徒孫女病得快死了,你不出來看一眼嗎?”
“險獠,放開我女兒!”花采璃怒發披身。
薛敢見小容不肯出聲,驟地一扯衣帛,露出肩頭雪膚,狼爪竟似要從領口探進去,小容終于凄聲慘叫,揪緊衣衫。
屋内的許慕臻暴怒吼道:“我将你碎屍萬段!”
薛敢聽出聲音是誰,挑眉驚訝,旋即猜出七八分,明石散人不現身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明石散人臉上赤紅一片,但心念紋絲不亂,按下許慕臻沉聲道:“你不許動!”
傳功失敗的話,三人一損俱損,既保不了母女倆,也制裁不了薛敢,所以傳功必須成功!可是傳功還需要一個半時辰。
門外叫嚣的不善的來者,可以在無不齋為所欲為。
那聲慘叫令霜磬毫不猶豫地跳出窗子,與薛敢鬥至一處。
霜磬的内功心法是許寄端傳授的燎陽心訣,廣博深淵,何況素日在許寄端麾下錘煉,招式剛硬更勝男子。她連出兩掌,一次推肘接側蹬腿,薛敢避都避不開,被她打得直晃悠。薛敢幾年呆在岐黃門,學成了下毒煉丹的手藝,武功卻愈發退步了。
吳勇挺身護主,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怒道:“哪來的啖狗腸的?”
霜磬懶得理他,但小容湊近她耳語:“多說廢話,拖延時間。”
霜磬心下了然,慕适容必定明白明石散人正在給許慕臻傳功,并不責怪他們拒門不出,反而要努力促成傳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