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莫遜的後人。莫遜的長孫已經承認祖父的罪行。”
曲虹道:“孤宗主,你如此對待老弱婦孺,實違江湖道義。這些人傷痕累累,可能是屈打成招,況且莫遜的後代不涉江湖,你找的這些人是也不是,誰也辨不得。”
曲虹言之有理,各幫派議論紛紛,多數贊同曲虹。
“蠢獠!”孤城仞驟然發怒,随手凝出一團真氣,抛向反對聲沸騰之處,真氣炸出一片血花。遭到攻擊的五人來不及閃避,暴斃當場,摘金鈎弟子倒提五具屍體的腳,拖出去,地上曳出血紅駁雜的道子。
“我知道定有人拿一些小節說三道四。”孤城仞來回踱步,下台掐住一人脖子,“告訴江湖人,你跟莫遜什麼關系。”
那人咳道:“······是我曾祖。”
“你!”孤城仞又掐住一個。
“是,是我外祖父。”
孤城仞氣得大吼:“他們全是莫遜的後代,誰還不服?”他像瘋子一樣發狂,台下一片寂靜,誰也不敢出聲,孤城仞滿意了。
“我父親幼年失怙,吃百家飯,穿百家衣,而立便去世了。我漂泊異鄉,雖被明石散人收為徒弟,但一直不得師父信任,他甯可教飲牛津的弟子也不傳我神功。”孤城仞肅聲數說,忽而目光一銳,指着跪地的那些人,“莫遜卻衍嗣繁茂,為後人積累了名聲與财富。世上因果錯亂,我追讨公正,誰敢阻我便是倒行逆施,孤某替天行道!”
孤城仞雙掌同出,兩人像被雷劈中的樁子微微一晃,沒了氣息。孤城仞連出數招,姿勢如蛟龍鬧海,如鷹隼巡狩,殺得每一個都血肉模糊,可對于不會武功的人,哪裡用得着這樣?
孤城仞向莫氏一族說:“歸還本屬于我族的神功。”
年紀大的莫氏族長沙啞地回答:“祖宗深以為恨,訓誡後代不踏足江湖。莫氏一族無人習武,神功秘籍也被祖宗毀去。”
“說謊者永曆萬劫!”
莫氏族長躬着腰:“我之一族銘記祖宗規訓,對孤宗主心懷愧疚,可那畢竟不是我們犯下的罪過。”族長蹒跚跪下,沾滿血漬的膝蓋觸地,疼得他咧嘴,“孤宗主囚禁我們兩年多,莫氏病的病,死的死。孤宗主還不解氣,就請将我這老骨頭拆了,放我兒孫一條生路。”
他伏在地上“咚咚”磕頭,額頭流血也不停,子孫哭嚎一片,老族長還不棄地在為子孫請命。
“交神功免一死。交一本,免一人。”
“神功真的不在我們手裡。”
“至少莫遜的‘盈月相功’在!”
老族長絕望地說:“沒有。祖宗從沒有留過武功秘笈,他叫我們不要習武,怎會留下秘籍?我以全家性命發誓!”老人對天伸直手掌。
“彌天大謊!”孤城仞痛擊老人門面,老人的臉陷入頭骨中。
為嬰孩哺血的婦人尖聲一嘯,罵道:“莫遜造的孽,你找莫遜!你去啊!跟我什麼相幹?”
“你的孩子不姓莫?”
“姓莫的多了!冤有頭債有主,誰的錯誤誰彌補。我兒三歲,跟你的恩恩怨怨有何幹?”
“你嫁到這家就是你的錯!”
薛舞雩恰在近處,推了一把婦人,“快逃啊!”
抱着乳兒的婦人跑不遠,被迎面而來的方小滿擒住,一劍割頸,乳兒還未發出一聲失母的啼哭,亦被扼死于襁褓。薛舞雩看到母子倆都沒活下來,避開了雙眼。
眼見孤城仞就要遷怒薛舞雩,薛舞雩大喊:“殺我沒人記史!”
孤城仞面色鐵青,動作一滞,随即将凝聚的真氣散射台下,江湖人當場斃命者有之,抱頭鼠竄者有之。
孤城仞冷冰冰的問:“你能公平記史?”
“小太史一門,絕不曲筆真史。”薛舞雩展示鐵筆給自己壯膽,上面的玉石澄淨無瑕疵,啟示書史者玉質冰心,決不能矯造遮掩,贻後世罵名。
“好。”孤城仞指着幾案,“寫!”
薛舞雩頭皮發麻,濕冷的手抓了抓道袍,哆哆嗦嗦地坐下來,研墨。
摘金鈎弟子聽從方小滿拔劍之令,紛紛亮出兵刃砍殺莫氏族人。
“且慢!”
男人聲音尖細而中氣不足,佝偻着腰從一衆摘金鈎弟子裡走出來。他的面貌已不像人樣了。興許常年不見陽光,他全身上下透出幹癟的蒼白,面頰與雙手遍布黑斑,四肢仍瘦長無力,軟得像随時會折斷。
“他怎麼還活着。”許寄北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