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栀钰睡了個自然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向客廳,難以置信地閉眼又睜眼,很好,不是錯覺,她頭腦還不是太清醒,喃喃自語:“我是撿了個田螺姑娘回家嗎?”
才回國,她有一段時間沒有對家裡進行大掃除了。她掃視一圈,地闆被拖得滑溜溜,茶幾和櫃子落灰的犄角旮旯也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窗戶被擦得蹭亮。
餐桌上擺放着一碗熱騰騰的番茄雞蛋面,一份芝士培根火腿三明治,一碗酸奶水果撈和一杯橙汁……喂豬也不帶這麼喂。
陽台上,他正在晾曬客廳的地毯。
岑濯羨見她呆若木雞地盯着他,他手足無措地解釋道:“我、我沒有動不該動的東西,也沒有翻你的隐私,我就是……對不起……”
沈栀钰還挺感謝他,給自己省了這麼多活,她見他那副窘迫的樣子,她指着桌上的東西問:“啊昂,我沒有說你的意思,我相信你的,那些也都是你做的?”
岑濯羨歪頭望着她,沈栀钰怎麼從他目光裡讀出了幾分期待,他邀功地“嗯”了一聲。
沈栀钰颔首微笑,岑濯羨盯着她不為所動。
他怎麼一動不動,主要是……他眼睛在眨巴什麼呢,有灰塵?我要誇他嗎?
沈栀钰忍不住咳嗽兩聲,她挑眉弱弱地誇他:“哈,你很勤奮啊,要不一起吃點?”畢竟早飯是你自己做的。
岑濯羨興高采烈走過去推她坐到椅子上,他悠悠道:“這是給你做的,我不吃。”
沈栀钰有條有理說:“這麼多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再說你是客人卻來我家幹這麼多活,你這樣弄得我好像待客不周,就一起吃吧。”
就這樣,沈栀钰順勢就将早餐弄成了兩份。
結果,連碗他都搶着洗完了。
沈栀钰靠在牆邊,抱着雙臂,她若有所思,還是問了出來:“我們怎麼認識的?中學時的同學?”
岑濯羨垂眸,手上的動作停頓片刻又繼續洗,她怎麼總是能一針見血問出這些讓他啞口無言的問題呢?
他該不該全盤托出,這會不會讓過去重蹈覆轍,他犯了難。
現在的她擁有了一切,不再用憂愁的雙眼看他,他怎麼忍心破壞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可是她的幸福不可以缺少他,他早就被打上她的烙印了。
他意味深長地說:“嗯,高中同班同學。”
沈栀钰還想問些什麼,岑濯羨打斷:“昨天忘記問你了,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他正巧提到這個問題上來了,沈栀钰和他加上聯系方式後,她平淡道:“你昨天不是說誰也不認識嗎,那應該沒人灌你酒,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岑濯羨洗好碗,将它們一一放置進碗櫃,他朝沈栀钰迫近,低着頭注視她,他的心被揪緊,眸光黯然神傷,嘴唇翕張:“當時有個男人喝醉了,也不管我是誰,拽着我就開始跟講,他說他向暗戀多年的女孩表白,她笑得那麼美麗,他本來不抱希望的,可她真的就答應他了,他以為他們真的是兩情相悅,做好了放下一切給她想要的生活的準備,結果你知道她對他說了什麼嗎?”
岑濯羨在觀察她的反應,她不受這個故事絲毫影響,神色淡定從容。
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沈栀钰聽得津津有味,好奇下文:“說了什麼?”
岑濯羨彎腰靠近她的耳邊,他雲淡風輕:“她說‘逗你就像逗狗一樣容易,勾勾手指就來了,你比狗更聽話,可惜我想要的生活裡沒有你’,這樣的話我聽着就覺得好殘忍。”
說完,他站直身子,靜靜凝視着她,笑語盈盈。
栀子,你知道嗎?
你蹙着眉頭的樣子好可愛,我很喜歡。
傻瓜,我怎麼會覺得殘忍,我特别樂意做你的小狗啊,隻圍着你一個人轉,隻有你一個主人。
想怎樣打我想怎樣罵我都無所謂,隻要讓我緊緊依偎着你,我什麼都可以。
那些對我來說一點也不算痛,隻要是你作用在我身上的,我都接受。
自尊和你,我當然會選你了。
岑濯羨心想。
沈栀钰聽罷,她疑慮道:“或許那其中有什麼誤會?”
她又想,可不管是什麼誤會,都不該對一個人說出這麼傷自遵的話……
這樣的話如果對一個人格健全的人來講,肯定傷害很深,有可能持續發展成為伴随一生走不出的創傷,偏偏岑濯羨,人格有缺陷,是個畸形環境裡的産物。
岑濯羨回她:“我也是這麼問他的。”
沈栀钰迫不及待知道答案:“那個人怎麼說的?”
岑濯羨假意失落地擺了擺頭,歎息道:“他說,他這輩子都沒辦法親口聽到女孩的解釋了。他還說,他不怪她,他愛那個女孩,敬佩她的灑脫。”
他接着說:“就這樣,我聽着聽着就忘情地多喝了幾杯酒,然後醉了,不省人事,還好,碰到了你。”
岑濯羨胡謅的這麼個男人,他借着講故事的理由逐字逐句都是他心坎上想問出口的。
至于酒,他就是見不得别人圍着她,故意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本來酒量就差,他還使勁給自己灌酒,真的把自己給灌醉了。
不這樣做她怎麼會心疼,不這樣她怎麼會關注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