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方便進來嗎?”岑濯羨輕叩兩下岑瀾的辦公處,聲線清冷。
他沒等房裡人的回答,自顧自邁着步伐走進去,岑瀾恰好結束線上視頻會議,他在聽Nowhillnova高層商讨跨國金融企業收購的具體策略以及作出的關于集團近來資金流動方向的簡要彙報。
他扶額,揉了揉眉心,岑濯羨的悄無聲息走到岑濯跟前,兩人相隔一個辦公桌。
岑濯羨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神情自若。
岑瀾穿着正裝,龐大的黑影朝他侵襲而來,他不慌不忙取下金框眼鏡,他雙手交疊,仰視岑濯羨。
“玩夠了?給你的自由滿不滿意?”岑瀾語氣毫無波瀾,卻給人極大的壓迫感,他嗤笑一聲,揶揄岑濯羨,“别忘了你姓岑,應該分得清本分和奢望。”
岑濯羨面無表情,他無意識地攥着手,過了半晌,他緩緩啟唇:“父親,我聽說預備收購方案拟定好了。”
他忽略岑瀾的話,将注意力放在跨國收購方案上。
岑瀾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随後點了點頭。
父子倆長得如出一轍,岑濯羨比岑瀾還要高出幾公分,幾乎可以說他就是岑瀾的年輕版,隻是他的長相遺傳了了母親何旖的柔和。
岑瀾的長相更鋒利,如今臉上也沒多少皺紋和歲月雕刻的痕迹,整個人充滿威嚴。
他站起身,與岑濯羨雙目相對,似是質問的口吻:“你有意投資一家影視公司?”
岑家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預言家,搶先在他之前把自己的行動彙報給岑瀾。
岑濯羨冷笑,隻覺留在岑家當先知豈不是屈才了。
岑瀾見他不語,補充說:“這點資金對岑家來說不痛不癢,我想告訴你少做自掉身價的事。”
岑氏百年從商,血脈相承,從生産到生活各行各業幾乎都有岑氏家族留下的痕迹。
岑濯羨輕描淡寫:“父親,拓展岑氏的業務我不認為是無意義的事,當然我不否認裡面摻雜我的私心。”
“不久前我結識了一位朋友,算起來他家和岑家曾經也有過合作,跨界創業初期給予支持權當為交友鋪路。”
岑濯羨避重就輕,面不改色地撒了個謊。
提及私心,岑瀾來了興緻,他帶着威脅和調侃的語氣說:“反正你對國内的集團不上心,我不介意再把你送出國管理跨國業務。”
他接着說:“你知道你有個緻命的缺點嗎?那就是永遠藏不住事,用不着旁人揣測猜疑,稍微一試探就原形畢露。”
岑濯羨不想再重蹈覆轍,一旦被送出去回國之日遙遙無期。
“祖父曾經和我講過,您年輕時有多輕狂任性,多一意孤行。”岑濯羨挑眉,誠懇發問,“父親,您當時嘗到了什麼滋味?這樣講您是否有一點能理解我的心情?”
岑瀾當真被他的話刺痛,他啞口無言,無力反駁,岑濯羨見好就收,匆匆别過:“本來我是找父親商量投資的事,既然父親先一步知道了,我就不再贅述,替我向母親問好。”
Nowhillnova的“岑”不再是岑瀾一個人的“岑”,盡管岑濯羨的确無心管理集團,他隻在乎沈栀钰,但要靠近她獲得留在她身邊的資格,自己手上必須握着籌碼才能不任人擺布,由此他不得不站上争奪資源的險位,無心插柳柳成蔭,枯夜偏逢春,他漸漸培養起來了自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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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郵寄過來的簽名頁到了,沈栀钰吃了以前沒經驗的虧,特地入手了一款小推車,取拿快遞輕松了不少。
她拉着小推車往小區内走,同時回複着祁漾禮的消息,這是自他上次生日宴會加上聯系方式後的第一次聊天。
祁漾禮目前手上有幾個影視項目,其中不乏有已經實施發行的影視,但無一例外商業價值并不是很高,激不起太大的水花,他正在從反饋中吸取經驗教訓。
他在各個部門都下達了整改命令,從拍攝到後期他甚至動了增減員的念頭,以及進行了部門人員從同行中學習進修的籌劃。
一次簡單的閑談和專業咨詢,以祁漾禮邀請雙方未來的合作為結尾。
準确來說,祁漾禮打算等公司做出點鐵打的實績來再邀請合作。
他完全可以做個潇灑恣肆、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再不濟繼承家業,穩紮穩打,他偏要跨界轉行創業。
不過這其間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什麼人這麼重要讓你連路都舍不得看一眼。”
一道清冽的聲音穿透她的耳朵。
她忽地擡眸,自己差點撞到垃圾桶。
“謝謝。”
再一眼,是岑濯羨。
沈栀钰向他道謝。
“我幫你。”岑濯羨視線下移到她手上的小推車。
“啊不需要,這很省力……”沈栀钰轉念一想,她可以借着這個機會還了那條寶石項鍊的人情。
于是她轉口說:“那就麻煩你了。”
“你是在回複誰的消息嗎?”他看似問得無厘頭。
“嗯,聽意哥哥好像真有心鑽研影視行業。”沈栀钰語調閑散,“他應該下了不少功夫,我原來隻當他對這行有點新鮮感,畢竟他家企業主攻方向不在娛樂。”
“哦。”岑濯羨倒不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岑濯羨将東西送到她家門口後,盡管他很想和她多待一會兒,但他現在塑造的溫柔體貼人設不能塌,他轉身離開。
不曾想沈栀钰匆匆拽過他的手腕,意識到失态後,她猛地收手。
“這個你收下吧,比不上你的紫寶石昂貴,算我的一點小心意。”
愛彼皇家橡樹系列的手表,包裝精緻,價格不菲。
岑濯羨愣怔,這塊手表像塊燙手山芋,他不想接,她又開始把界限劃得這麼清。
同時他很矛盾,這是她送給自己的東西,這意味着他又擁有了一個關于她的物件,他求之不得。
兩種想法在腦海裡反反複複争吵。
沉默良久,他擠出笑容,眼神漫起深不見底的陰沉,他伸出手接過禮盒,“恭敬不如從命,栀子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沈栀钰松了一口氣,她回答他:“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