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回過神,若無其事翻起相冊來。
此時岑濯羨如坐針氈,他僵硬地坐着一動不動,用眼睛迅速瞥了眼身下。
他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漲得通紅,沈栀钰見他滿臉發燙下意識覺得是酒精發揮出後勁來了。
鑒于他前兩次醉酒的經曆,她連忙放下相冊用手背去試探他的溫度。
岑濯羨卻側臉躲開她的動作,她錯愕片刻,随後解釋道:“我沒有别的心思,就是看你臉這麼發燙好像有些醉了。”
“你總不會是酒精過敏吧?”她擔心地問。
她再次伸出手又被他避開了,他支支吾吾:“唔你……别碰我,我就是喝酒有些上臉,我這就去洗手間用冷水沖下臉。”
“诶那樣有效果嗎?”沈栀钰疑惑道。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逃之夭夭。
好險,他真的好害怕被她發現自己的異常。
他躲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冷水嘩啦啦地流出來。
沒有人能聽到衛生間裡的聲音。
他雙手撐在洗手台,凝望着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欲望戰勝了羞恥……
這邊,沈栀钰皺起眉毛徜徉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她幻視的那張臉,他留着一頭狼尾發型,與她在方才的相冊裡看見的一緻。
但高中時候的他是黑發,她幻視的那張臉裡他做了挑染。
難道她的幻視還能自動給别人的臉加工一番?
還是說他在假期染了發然後開學又染回黑發了?
沈栀钰陷入了沉思,不知過了多久,她晃了晃腦袋,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兒糾結别人的發色做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半天沒出來,她不放心岑濯羨一個人,于是向衛生間走去。
她站在門外,輕輕敲了敲門,詢問他:“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水流聲特别大,她不大能聽清衛生間裡人的聲音,她隻能盡力将耳朵靠近衛生間的門。
“沒關系,很快就好了……”他的話語傳來,聲音軟綿綿的。
“聽起來你的狀态不是很對。”她說。
由于整個别墅的隔音都做得很好,況且衛生間裡水流被開到最大,裡面任何細碎微弱的聲音都會被吞沒覆蓋,她隻能勉強聽見他說的話,而不能聽到他斷斷續續的輕哼喘氣聲。
這也讓他有機可乘,他将她拖在門外,這種時刻他特别想看着她的臉,他沒将手機帶在身旁,好在他能隔着門聽她的聲音……
“我再用冷水沖下臉就清醒多了……”他扯謊。
“你确定一個人可以?”沈栀钰再次确認。
“嗯……真的沒有問題。”
他雙眉微微蹙着,聲音纏纏綿綿。
緊要關頭水流傾瀉而出,他垂眸看向自己罪惡的五指,幸好他提前打開了換氣,衛生間沒殘留過多不該有的氣息,他匆匆收拾了殘局。
既然他都說自己行了,她也打算回房去了,她剛要轉身,岑濯羨就打開衛生間的門。
兩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啊真的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沈栀钰一邊說着一邊提步去拿相冊本,“這個你别忘了帶回去。”
沈栀钰沒察覺到岑濯羨跟着她往客廳走,她拿完相冊本下意識轉身踏步走,這下她是真正闖進他懷中。
他被撞得吃痛地悶哼一聲,無意識地去接她的身子,所以現在就變成了他将她圈在懷裡的尴尬姿勢。
他就像木樁似的站在原地,雖然這隻是場意外,卻給了他一種彼此互相依偎的感覺,他竟舍不得松開手了。
彼此的荷爾蒙散發萦繞,流露出缱绻意味,沈栀钰肉眼可見的慌張,她火速抽身,将相冊本塞到他手中,落荒而逃。
·
她關上房門站在大露台,任晚風拂面,似是要将自己吹醒。
她斷定他醉得不輕。
他真是滴酒不可沾啊。
和他相撞的頃刻間,她的眼前一閃而過某個與之相似的場景,可惜這依舊沒能激起她的任何回憶。
沈栀钰進浴室在浴缸裡泡了個澡,她沒想到岑濯羨将生活用品樣樣配備齊全,她閉目凝神,思緒兜兜轉轉回到了她的新書上。
那邊,岑濯羨将相冊本放進置物櫃。
旋即他緩緩走向床尾,正對着床尾的那面牆上挂着一幅偌大的沈栀钰的畫像,思念難捱,每當他輾轉難眠,連收藏的她的照片也無法當成安眠藥時,即使遠在淩聿他也要開幾個小時的車程回到這裡看着她這幅畫像入睡。
也隻有畫像裡的她見證了他所有不堪入目的模樣和最原始的欲望,那些他不敢暴露給她的醜陋。
他就這樣無可救藥。
岑濯羨坐在床尾,摩挲起手腕上的鮮花手串愛不釋手,他當即将鮮花手串取下放進裝着幹燥劑的密封盒裡,這樣它就能獲得永生了。
他得守好這間房裡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
今夜沒有噩夢纏身,他難得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