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困,睡不着。”岑濯羨說,忽地他提出一個建議,“要一起看電影嗎?”
他想陪着她,無論她要做什麼,讓他做個陪襯也好。
沈栀钰認為這個主意好,轉念一想他的身體似乎不太經得起這樣消耗能量。
她正要拒絕,岑濯羨已繞到沙發前來了,他蹲在沙發邊問她:“栀子你想看什麼類型的?”
“死寂?”她随口一說。
美恐系列的電影,她屬于又菜又愛看的人,奈何她看完恐怖電影容易做噩夢,很久沒看過了,這會兒正有點瘾。
岑濯羨表情一僵,欲哭無淚,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居然選了一部恐怖電影,他有些震驚。
就這樣他蹲在沙發邊,她盤腿坐在沙發上,電影拉開序幕。
沈栀钰将抱枕拆開成小被子,搭在腿上,兩隻手捏着被子,她可是做好了隻要出現恐怖驚悚畫面就用被子遮擋的準備。
雨夜,狂風暴雨肆虐,燈光被關掉,恐怖音效時不時刺激人的聽覺,幾重作用下,沈栀钰後悔選這部電影了,今晚她恐怕難以入眠。
反觀岑濯羨,他似乎面無表情,沈栀钰偷偷瞥了他幾眼,隻感歎他很有勇氣直面那些恐怖畫面。
實際隻是因為岑濯羨注意力根本沒放在電影上,他全身乏力,身體不适,其次他還在獨自回味方才在廚房那個似有若無的擁抱。
這種依戀的味道讓他回到了幾年前,那時他就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她,隻想時時刻刻纏在她身邊。
現下,等岑濯羨從沉思裡回過神時,沈栀钰已然從沙發梭下來盤坐在離他不到一米的位置。
她緊緊攥着被子,眯着眼看,完全沉浸在恐怖氛圍之中。
岑濯羨将頭枕在腿上,歪頭凝視着她。
他情不自禁勾唇淺笑。
誰料沈栀钰蓦然回頭和他視線相撞,他并沒有像以前一樣條件反射般避開她的回視,而是呆愣地接受她熾熱的目光。
“要我分你一半被子嗎?”沈栀钰笑着問,她單純有些害怕,又不想半途而廢,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看到正上頭的部分因為恐懼而退縮。
岑濯羨睫毛輕顫,點頭“嗯”了一聲。
他朝沈栀钰那邊挪,沈栀钰撐着手也朝他那邊挪,直到兩個人不小心觸碰到彼此的手。
他寬大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剛才的觸碰好像有電流般讓沈栀钰霎時間縮回手,收手的那倏忽間他的指尖輕輕劃在她的手背,殘留他的餘溫。
沈栀钰稍微起身将被子朝他身上扯去一半,岑濯羨不經意間一動,她整個上半身朝他身上跌去。
她下意識伸出雙手撐在他身上,她的手隔着衣服落在了他的腹肌上,但她注意到的不是腹肌,而是腹肌周圍明顯能摸出來的舊疤痕。
她蹙眉摩挲了兩下他的疤痕,岑濯羨朝自己身下望去,又擡眸看她,旋即沈栀钰才反應過來迅速坐回去。
原以為這樣她就能心無旁骛地看下去了,然而兩人的距離靠得太近,胳膊總會無意之間摩擦碰到,她已經沒有心思看電影了,連電影都乏味無趣了。
回想起她在浴室裡看見到他身上遍布的傷疤,她在詢問或閉嘴之間遊移不定。
那樣觸目驚心的疤痕,她不是出于好奇心理去詢問,而是心疼的意味,無論是誰,她想她都會如此。
又考慮到或許這樣冒昧的詢問會揭開别人不願回首的糟糕過往,何必再往别人傷口上撒鹽,她按捺住自己的詢問欲。
岑濯羨見她的心思不在電影上了,隐隐約約猜到了她的想法。
“你是想問這個嗎?”他稍稍撩起衣服,卷起一丁點,将傷疤袒露在她面前。
“怎麼留下的?”沈栀钰輕聲問。
“不是你想的那樣栀子,以前叛逆任性我自己弄的。”岑濯羨說。
沈栀钰将信将疑,他的表情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此刻還能眉眼彎彎雲淡風輕地說。
“它們不會痛,除了不美觀也沒别的影響了。”岑濯羨坦蕩地說,旋而他緊張道,“會不會很醜?我想想祛疤痕的辦法……”
“不醜啊,沒必要。”沈栀钰說。
“真的嗎?你是在哄我?”岑濯羨不信。
他帶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傷疤上,她用指腹撫摸,猶如親吻這些愈合的傷口,比熱烈的擁吻更讓人動容。
“傷疤會融為你人生的一部分,見證你抉擇的每條路。”沈栀钰語重心長地說,“其實你并不覺得它難看,隻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有可憐我一點嗎?”岑濯羨淡淡道,他彎腰和沈栀钰面對面。
他真心求證,害怕答案又渴望答案。
兩人的距離近到能夠數清彼此每一根卷翹的睫毛,能夠看清彼此瞳孔中倒映的自己,能夠看清彼此皮膚的紋理。
可憐他?
她的心憐惜着他,她也摸不清自己是怎麼了,也許她也病了,病得不輕。
她沒說話,氣氛陷入緘默,兩人意識到方才彼此之間的氛圍有些過火,此刻都有些尴尬無措。
黑夜裡,隻有電視屏幕的光打在彼此的臉上,對方的另一半臉頰遁入漆黑陰影中,世界寂靜得容不下任何聲音,唯有彼此跳動的心聲,頻率漸快,刺激着他們的耳膜。
她周圍都是他身上香氛沐浴露的味道,連帶着自己也被這種香浸染。
“那個……換部電影看吧。”沈栀钰視線飄忽不定,轉移話題,“哈哈,這太吓人了,不适合晚上看。”
岑濯羨眼神落寞,他抽回身換了部電影,名為《怦然心動》,算得上是愛情啟蒙。
這是一部經典而浪漫的電影,沈栀钰大學期間就受推薦慕名而看,無論重溫多少遍這部電影都會被懵懂青春裡生根發芽的情愫和愛意所打動,更會被朱莉的魅力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