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走,是打算直接送給他吃嗎,應該往邊上走,架住前面……”
“歲寒還是新手,還請讓一步。”
老者順了把胡子,笑得爽朗,“老毛病了,我不插手,不插手。”
棋局最後,歲寒還是輸了,面前的中年人,樂得收拾棋盤,“想我孩童時便學着下棋,倒不怕輸給你們,加油練練吧。”
男人揉着他的頭,嗓音溫柔地安慰着,“是我失誤了,鬥不過那些老油條。”
又往前走了幾步,這裡沒什麼沙子,走得也自然快很多,邊走歲寒便和他說着記憶中的事。
農忙時,坐在那方的樹蔭下,看着那些人割稻谷。
亦或者,在不遠處小溝旁看那些孩童摸魚抓蝦。
“當時我幹過一件壞事,我不是能聽得懂魚蝦說話嗎?我會趁和他們捉迷藏的時候,将魚蝦倒回河裡。”
現在想想,歲寒還覺得抱歉,剛上岸沒多久,隻覺得傷害同類的事做不到不管。
“沒被發現過嗎?”陸思遠問道,腦子裡已經浮現出他偷偷摸摸做這些事的畫面。
“從來沒有,完事後我都會将木盆還回去,魚苗那些還小,不見了也就不見了。”
隻是後來歲寒才知道,那些人是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才沒有鬧的。
陸思遠在一張倒在地上的石凳處坐下,喘了口氣,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你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吃吧,這裡不好現身,我回去再吃。”
人魚的直覺,總結的,有什麼人或者動物在跟着他們。
“那我自己一個人吃了。”陸思遠打開口袋,将好的好吃地留下,挑了塊最不起眼的。
“如果隻是鄉鎮,你之前說過的那些糕點,應該很少叫買的才對。”按照歲寒所說的,那些東西聽着就不便宜,在這需要收種莊稼地方,又怎會掏錢買得起。
話是沒錯,歲寒沉默了,他不了人類社會,所以完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陸思遠思考許久,從前後的關系,得出的結論,“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張家的祖先?”
聽到這話,歲寒用頭敲打着塑料水球面,“不可能,他對我很好,帶我逛燈會,放孔明燈,會買街上随處可見的糕點給我吃,張家隻會欺辱我,讓我變成一座冰冷的雕像。”
“隻是假設,不要那麼激動。”陸思遠勸說着,試圖穩定他的情緒。
“我沒激動。”歲寒吐出幾個泡泡,語氣也恢複成平常。“除了在這生活過的碎片,我無法将兩者混在一起聯想。”
隻算現在,那個人在歲寒眼裡,是溫文爾雅的,臉上始終挂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和惡毒的張家人,根本聯想不了一點。
見他情緒穩定不少,陸思遠岔開話題,“你說,什麼都記得清楚,唯獨看不清他的臉對吧。”
歲寒搖搖尾巴,肯定他的回答。
陸思遠追問道:“或許是你潛意識不想記起呢,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
“比如呢?”
陸思遠做着假設,“欺負你,搶你東西吃呢?”
“沒有,從來沒有。”歲寒義說道,催促着陸思遠,“吃完沒有,你還沒有帶我去你說過的橋呢,說不得看到後我就想起來了。”
在歲寒的催促中,他塞完最後的糕點,又喝了瓶水,往前走去。
上次來的時候沒看得這麼仔細,現在看着周圍的地基和殘害,才發現,當時的洪水挺猛的,瞬間将這裡的村子毀掉。
“有想起什麼嗎?”陸思遠問道,走得太久,腿有些酸。
“有點瑣碎,我在努力地想。”
歲寒想的能努力,整個魚身都翻了過來,肚皮朝上,像翹了一樣。
“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過來,不急于這一時,況且氣溫開始升高,是不會冷的。”也許是覺得自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他臉燥得通紅,“總之,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歲寒輕笑一聲,“傻子。”
如果找不到的話,與他一直作陪也挺好,但執念不消,現在他就無法心安地待下去。
被罵了,陸思遠也不惱,擡腿往前邁去,“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橋了,我休息好了,現在出發吧。”
殊不知,在他們往前走時,一個藍色的背影駐留在剛才他們休息過的地方。
因為安保,這一帶常年都有無人機在巡視。
張雲棋用手機打開無人機的畫面,清晰地記錄出他們談話的内容。
這幾天,他仔細比對了監控畫面,同樣的小魚。
“原來是這種方法,藍色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