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邕舉着一本奏折,急沖沖的跑進殿内,“陛下,嚴州急報!說是許世子他……”
裴玄度站起身,未等魏邕說完,奪過奏折,他本以為是嚴州洪澇的事情,卻沒想到,奏折上是劉允上告武安侯府世子許俊吉在嚴州“作亂”。
陛下,武安侯府世子許俊吉目無王法,随意毆打衙役,擾亂嚴州城秩序,阻礙嚴州官員正常治理,以權謀私,在嚴州城肆意妄為,臣懇請陛下治武安侯府世子許俊吉之罪,還嚴州一個安甯!
奏折上隻字未提及嚴州有任何異樣,裴玄度氣急,臉色陰沉,如冬日冰霜。
許不棄帶着他的口谕去往嚴州,劉允卻說他擅闖府衙,一定十分發生了危急的情況,否則,他不會和劉允攤牌。
如今,許不棄的消息未到,劉允告狀的奏折卻先到了,好啊,明知不棄不可能帶一個假口谕,劉允卻還是将這份告狀的奏折遞了上來。
劉允從哪裡來的底氣呢,那個夢中,劉允是在洪澇之後,怕被治罪,投靠了瑞王,可如果劉允一開始就是瑞王的人呢。
裴玄度雙手緊緊握住,“将尹明奎宣來!”
“是,陛下!”魏邕夾着脖子,生怕被皇上生氣的暴風驟雨掃到。
出來時遇見羅定,魏邕都沒時間多看這小子一眼,沖沖跑出去了。
羅定看着魏邕離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殿内。
不知為何,雖然皇上依然如以往将他安排在書房伺候,可是他總感覺有一雙探究的眼睛,時常在背後審視着自己。
他低垂的頭,一雙眼睛看着地下,心中想,不會被發現的,從他入宮前,瑞王就将他的一切抹去,給他造了一個完美無缺的身世,就算有所懷疑,也覺察不到他和瑞王的關系。
但無論如何,為了以防萬一,最近是不能和世子有任何的聯系了。
羅定回頭,定定看了一眼朱紅色的門,低頭離開了。
而他不知道有一雙眼睛也在盯着他。
尹明奎到皇宮時,魏邕眼神示意他地上的那份奏折,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奏折,想來皇上氣得不清。
他撿起地上的奏折看了看,劉允膽子真大,這是他初看這封奏折内容時的想法。
但很快他又想到,之前武安侯府刺殺皇上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難道這劉允是真的以為武安侯府和皇上離心,才将這份奏折遞上來試探。
裴玄度冷靜後,也發現這其中的蹊跷,劉允這份告狀的奏折,乍看是在彈劾武安侯府,其實是在試探武安侯府是不是真的失勢。
而有意思的是劉允為什麼要試探,試探出來對他有什麼好處?
答案是對劉允自然沒好處,但他還是将這奏折送了來,自然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他背後的——瑞王!
嚴州是北地糧倉,嚴州知府都投靠了瑞王,那麼他日和瑞王真的開戰,劉允的倒戈便會讓他先輸一半。
尹明奎也想到了這一層,“皇上,這劉允竟真如您所猜測的那樣,投靠了瑞王。”
裴玄度再次想到了那個夢,夢中嚴州洪澇真的是天災嗎!
若劉允早就是瑞王的人,那麼嚴州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發生洪澇是否太過巧合!
可是别的還有可能作假,洪澇這樣的事情,如何做得了假。
“皇上,臣有一計策,可以讓瑞王和劉允現行。”
“哦,說來聽聽。”
“讓許小侯爺将計就計,瑞王如今想要招攬武安侯府之心昭然若揭,不若就讓小侯爺假意投誠,拿到瑞王謀反的證據,到時便可名正言順的治瑞王謀逆大罪。”
裴玄度負手而立,斷然拒絕了尹明奎的提議,“朕不能讓真正忠于大燕的臣子背上謀反的污名,即使真用此計成功扳倒瑞王,将來有人要用此事攻讦武安侯府,到時,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尹明奎看着年輕高大的皇上站在那天下至尊的寶座前,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作為臣子,能得皇上如此愛惜,還有什麼遺憾呢。
他心中像是小媳婦喝了一缸子醋一樣,武安侯府真他娘的受寵,他何時也能得皇上如此愛惜。
裴玄度不允許的原因還有一個,他知道,就算武安侯府真的能拿到瑞王謀反的證據,也不能僅憑借這個證據就能鏟除瑞王。
瑞王不臣之心久矣,他不會等斬首的屠刀落在自己脖子上的,自己今日拿出謀反的證據要治他的罪,他明日就敢起兵謀反。
瑞王是一隻蟄伏在暗處,等待一個合适時機,就要出來咬人的毒蛇。
他要做的是讓那個合适的時間,成為自己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