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傾瀉在鄭府的庭院中。林潇将韓松贈予的書冊攤開,卻無心研讀。她的目光追随着窗外的月色,思緒飄向上次詩會中那驚鴻一瞥的蘇家小姐。
蘇雲錦——那雙清澈如水、明亮如星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僞裝。林潇還記得,那日她賦詩獲勝後,蘇雲錦投來的那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蘇雲錦..."林潇輕聲自語,手指輕輕拂過書頁,"上次詩會驚鴻一瞥,日後又要相見。為何她是我命中貴人?"
想起梅老的話,林潇心頭一緊。
"'命中貴人'..."林潇輕輕歎息,"希望不是禍水。"
三日後,葉臨風如約前來。一路上,他格外沉默,眼神不斷在街邊巡視,仿佛在提防什麼。直到馬車抵達蘇府大門前,他才低聲道:"今日不僅有朝中重臣,定王也可能到場。韓松先生特意囑咐,切記收斂鋒芒。"
林潇心領神會,點頭道:"明白。"她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氣,跟着葉臨風步入蘇府。
庭院内賓客如雲,衣香鬓影。朝中重臣、文壇名士齊聚一堂,低聲交談之間,政治暗流湧動。蘇敬丞相站在正廳迎客,身形挺拔,目光如炬,舉手投足間盡顯朝堂重臣的威嚴。
見林潇前來,蘇敬的目光微微一滞,随即恢複平靜。"林公子。"他聲音不冷不熱,"鄭總管義子果然才華出衆。"言語間既有欣賞,又有疏離,顯然對林潇的身份有所顧忌。
林潇感受到其中微妙,恭敬行禮:"丞相謬贊。能得到丞相認可,是在下的榮幸。"她注意到,丞相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似乎在評估什麼。
蘇敬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審視:"聽聞林公子上次賞花會詩作驚人,引得定王都稱贊有加。"他語氣平淡,卻暗含警惕,"今日我兒臨淵也在,不妨多交流。"
說完,他轉身迎接新來賓客,态度明顯熱切許多。葉臨風趁機在林潇耳邊低聲道:"丞相對鄭德全一直戒備,表面支持太後,暗中卻與皇帝交好。你要小心。"
林潇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心下了然。她早已習慣在這些權貴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行走,揣摩每一個眼神,解讀每一句話中的弦外之音。
跟着葉臨風穿過曲折回廊,來到一座位于湖心的雅緻亭台。亭中已坐滿才俊,談笑風生。蘇臨淵坐在正中位置,一身青衫,風度翩翩,正與幾位青年談論最近的邊關戰事。
見林潇到來,蘇臨淵立即起身相迎:"林兄來了。"他神情溫和,卻掩不住眼底的一絲警惕。
"臨淵兄客氣了。"林潇拱手回禮。
林潇剛要說話,一個尖銳的聲音陡然插入:"林公子終于來了,我等正讨論今日命題。不如請林公子先展示才華?"說話者正是顧景輝,他面帶冷笑,眼中藏不住對林潇的輕蔑。
林潇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兄長在先,弟當讓路。"
就在這時,一陣淡雅的香迎面而來。人群自動分開,一道倩影緩步走來。蘇雲錦身着湖藍色長裙,發髻高挽,一支碧玉簪子在陽光下閃着柔和的光。她的氣質清冷高華,眉眼間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
"林公子,别來無恙。"蘇雲錦嘴角含笑,眼中卻暗藏審視,"上次詩會一别,常想再會。"
林潇心頭微動,恭敬拱手:"多謝蘇小姐記挂。"她能感覺到蘇雲錦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僞裝,直探本心。
蘇雲錦微微颔首,轉向衆人:"今日以'月'為題,詩詞歌賦皆可。"她再次看向林潇,目光中帶着幾分考量,"林公子上兩次詩藝驚人,今日可有新作?"
未等林潇回答,周子安便尖聲道:"林公子上次不過僥幸得勝,今日若有真才實學,不妨與蘇公子一較高下?"周子安一臉傲慢,眼中滿是挑釁。
林潇剛要回應,蘇臨淵溫和地笑道:"文會本為切磋,不必分勝負。若要較量,也應各抒己見,不必刻意為難。"他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子安臉色微變,正欲反駁,門外忽然傳來侍從的通報:"定王殿下駕到!"
亭中瞬間安靜下來,衆人迅速肅立。定王蕭烨身着錦袍,面帶溫和笑容,緩步走入。他向蘇敬點頭緻意,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後在林潇身上停留片刻,眼底閃過一絲饒有興味的光芒。
"諸位免禮。"蕭烨聲音和煦,人前展現出極佳的涵養,"聞聽蘇府文會名士雲集,特來一觀。"
蘇敬連忙上前:"殿下屈尊,有失遠迎。"他的态度恭敬中帶着親近,與對林潇時的冷淡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