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落地,陸尋凜從駕駛艙裡出來,把厚衣服拿了出來,叫岑甯兮穿上。
室外的溫度為零下,雪呼呼地落下,岑甯兮又去看了眼窗外,臉卻被陸尋凜掰回來。
“怎麼了?”岑甯兮問他。
陸尋凜垂眸,把圍巾給岑甯兮給戴好:“沒事,走吧。”
跟在陸尋凜的身後往門口走去,岑甯兮低頭看着自己被棉衣裹成球,又去看陸尋凜的背影——換下了早上的那套制服,他隻穿了件毛呢大衣,内搭黑色高領毛衣。
陸尋凜的手放在開關處,正要用力下按,打開飛機艙門,手背卻覆上另一人的溫度,岑甯兮微微仰着頭看他,說:“你就穿這樣啊?”
陸尋凜:“嗯,不然?”
岑甯兮指指自己被陸尋凜給套上的大棉衣,又去指他穿着的那件大衣,拿出手機好心提醒:“外邊零下二十度,你就這樣——”
岑甯兮用力擠出剩下兩個字:“出去?”
陸尋凜點頭确認:“就這樣出去。”
“不冷?零下二十度?”目光落在陸尋凜的右手臂,岑甯兮想起他受傷進了醫院後沒多久就醒來,所以SSS級向導的身體素質不同凡響?
“之前出任務去過比這更冷的地方,也有做過人體耐高溫和耐寒的訓練。”陸尋凜說道。
“那是因為你們在做任務!沒條件!”岑甯兮把他的手從開關處撥開,急着要緊事情也無暇去管陸尋凜話裡的不對勁,“現在又不是不能多穿點衣服!”
陸尋凜盯着他不說話,半晌,認輸般歎氣:“要聽實話嗎?”
岑甯兮怔怔:“什麼實話?”
陸尋凜抿唇:“穿棉服不好看。”
岑甯兮:“……”
在岑甯兮的要求下,陸尋凜最終還是在大衣外套上了一件棉服。
飛機直接落在了研究基地裡,沒有在外邊走太久就進到了室内,暖氣開得充足,岑甯兮當即拉開了棉衣的拉鍊,脫下後把衣服抱在手裡。
沒走幾步又覺得棉衣抱着好重,有些不滿地看向陸尋凜,岑甯兮道:“你故意的吧。”
“沒有。”陸尋凜笑笑,然後伸手從岑甯兮的手中接過他拿着的那件棉衣。
陸尋凜帶路往前走去,穿過走廊後右轉按下電梯下行鍵,岑甯兮同他一道坐電梯往下層去,盯着地面發呆,連電梯門是什麼時候打開的都不知道。
“岑甯兮。”陸尋凜站在電梯外,見岑甯兮沒有跟上來,叫他的名字,“該出來了。”
邁步往前,在踏出電梯的那一瞬間,岑甯兮終于發現了為什麼自己會一直覺得不太對勁。
陸尋凜他先前在飛機上說的什麼來着?以前出任務……做訓練?
看他還不走,陸尋凜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人往前帶:“想什麼這麼出神?”
岑甯兮看着被陸尋凜攥住的手腕,心裡更涼了幾分。
他對這個研究基地也特别的熟悉。
好像所有的關節都被人拿膠水粘住了一般,擡起頭來時,岑甯兮聽見自己的後頸出不斷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響。
背後冒出一身冷汗,岑甯兮手腳冰涼,感覺現在把自己一個人丢去零下二十度的室外冷靜一整晚都不夠。
好像有過了一個百年那麼久,他終于對上了陸尋凜的眼睛,在其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岑甯兮聽見自己說:“沒什麼。”
失了魂一般,岑甯兮隻記得自己被陸尋凜牽着穿過了好多道的感應門,和一位有着滿頭白發、面容看着卻年輕的男人見了面。
陸尋凜把希淩晶挂墜拿給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好像又說了些什麼,最後帶着他來到一間休息室裡。
坐在椅子上,岑甯兮深吸了一口氣,再用力吐出來。
“怎麼了?”陸尋凜端着兩杯熱可可,将其中一杯遞給了岑甯兮,“不舒服嗎?還是在緊張項鍊的事情?”
手掌心被熱可可給暖熱,看着向上升騰着的熱氣,岑甯兮忍不住走神。
陸尋凜他什麼時候恢複記憶的?怎麼不和自己說?也不來質問自己為什麼?
心裡的問題一大串,岑甯兮抿了一點陸尋凜遞過來的飲品。
熱可可甜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明明一直很喜歡,但此刻的他卻沒有想要喝下去的欲望。
“井峪說分析結果怎麼也要等一天後,我們可以先在卡利斯島轉轉。”陸尋凜提議。
岑甯兮默默放下杯子,對陸尋凜微微點頭:“好。”
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勁,陸尋凜手指輕輕敲着杯壁,繼續道:“你可以在這個地方做個報道,畢竟是地星唯一一個從紅字區變為安全區域的地區。”
岑甯兮:“好。”
輕敲杯壁的手指懸空,陸尋凜挑眉:“吃了飯後先休息一會兒?等十點多的時候出去,日出應該是在這邊的十一點左右,挺漂亮的。”
岑甯兮還是用那一個字回應:“好。”
或許是因為在飛機上眯了片刻,現在的岑甯兮算不上有多困。
他背對着陸尋凜,小心地蜷着身子,渾身僵硬,盡可能的和床上的另一人保持着距離,靠數餃子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及催促自己盡快入眠。
昏沉之際,腰間卻突然搭上了一條手臂,岑甯兮猛地睜開了眼睛。
就在他被吓得要跳起來之時,陸尋凜把他撈進自己懷裡用力按住,屬于另一人的溫度貼緊他的後背。
現在才是,怎麼呼吸都不知道了。
大腦放空,岑甯兮開始尋找陸尋凜身上不對勁的那些地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來地星之後?還是應該再往前一點……
遊樂園嗎?之前的陸尋凜隻會抱他牽他,那天卻突然直接親了上來。
不對,好像還有什麼地方被他漏掉。
岑甯兮皺起眉毛,思考時無意識地按住自己的指關節位置,在安靜的房間内發出“咔哒”的響聲。
陸尋凜的頭低了下來,額頭靠着他頸側,放出精神力安撫自己的哨兵。
手指準确按住岑甯兮皺着的眉心,幫他一點點揉開。
“别想多了。”向導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他頸側,鬧得人癢癢,“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