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松看着陸尋凜盯着光幕發呆的樣子,問他:“又在和你小男朋友聊天?”
陸尋凜看起來不太高興:“他提到了我不喜歡的人。”
沈晝松捏着下巴,略微思索片刻:“是那個……你和你小男朋友的大學教官,之前精神體不見了,塔讓你回藍星試着解開他精神屏障的那個向導?”
“你的記性倒是很好。”陸尋凜嗤笑。
沒辦法,看到陸尋凜前二十七年記憶這件事是他理虧,沈晝松連忙舉起手來做出投降狀:“不該看的我絕對沒有看!”
怕陸尋凜覺得他不誠懇,沈晝松又補了一句:“真的,絕對沒有。”
陸尋凜繼續諷刺他:“你最好是。”
沈晝松攬住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做出前輩樣子:“小陸啊,我們認識五年,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還是——”
“什麼五年?”陸尋凜打斷他的話,“你已經單方面認識我五十年了,說起來我還能叫你叔叔。”
話罷,他抽身往前,登上WHALY,留沈晝松還在原地,尴尬地保持着那個攬肩的動作。
三秒鐘過後,沈晝松擡頭看着機艙關閉的WHALY,摸自己的鼻尖:“又提我年齡,這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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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結束後,岑甯兮收到來自陸尋凜的回複,對方認可了他的猜測,也說會去聯邦精神力研究中心的系統裡查看齊葉明經手的相關實驗,試着從裡面找出相關的線索。
岑甯兮低頭打字,準備和陸尋凜說好。
隻是裝着拍攝設備的包帶勒着他的肩膀,有些難受,于是岑甯兮停下了打字的動作,用手将肩膀上的包帶往上提了一下。
“岑甯兮。”
面前多了一道人影,聲音熟悉,昨天他才聽過。
岑甯兮回過頭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齊葉明,和他對視。
要發出去的消息尚在編輯之中。
岑甯兮眨了下眼睛,然後看見齊葉明對自己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他說:“我們談談吧,我知道他把希淩晶的事情和你說了。”
話罷,他看向此時正在關病房,門背對着他們的蘇芳芳。
太陽穴跳了跳,也因齊葉明這麼一個側頭的動作,岑甯兮看見他此時戴着的耳機。
他是在隔着那扇門——
果然,似有所感般,齊葉明眯起眼睛,唇角上揚的弧度又大了點:“很不錯的采訪。”
岑甯兮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沒有被齊葉明的先手打亂陣腳。
“謝謝誇獎,應該過不了多久,你可以通過文字還有視頻的方式,在媒體上看見今天的采訪報道。”岑甯兮說道,“應該比純音頻更直觀。”
齊葉明微微皺了下眉毛,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失去控制。
不等岑甯兮繼續說話,蘇芳芳抱着東西來到他們身旁,看着齊葉明和他問好。
随後她壓低聲音,跟岑甯兮說小話:“這麼巧?今天又和你朋友見面了?”
她不知道齊葉明的姓名,隻能用岑甯兮的朋友這個稱謂指代。
指甲劃過指掌心的皮膚留下一道痕迹,岑甯兮的表情不變:“是啊,很巧。”
他像蘇芳芳那樣刻意壓着說話的聲音,直直看向齊葉明,随後伸手,将他戴着的耳機拿了下來。
突然的動作讓在場的兩人都沒有料到,紛紛詫異地看着岑甯兮。
齊葉明:“你——”
岑甯兮玩味地看着被他捏在指尖的黑色耳機:“和人講話的時候還戴耳機,是不是有些不禮貌?”
蘇芳芳不好發言,隻是抱着東西站在一邊。
看過岑甯兮又去看站在他旁邊的蘇芳芳,齊葉明歎氣,他好像從始至終都比不過岑甯兮。
家世背景,性格,最重要的是他哥……喜歡的也是岑甯兮。
原本占據的上風優勢被岑甯兮輕易轉化,手臂自然下垂落在褲縫的兩側,齊葉明幹脆承認:“是不太禮貌。”
岑甯兮笑嘻嘻地看着他,指尖稍稍用力。
哨兵的身體素質遠超向導以及普通人,雖然他隻是一個後天改造的E級,但還是輕易地捏碎了那枚耳機。
岑甯兮作出不小心的樣子:“哦抱歉,等會兒我賠你一個耳機吧。”
直白又幹脆地撕破臉,齊葉明卻也隻能咬着牙看他:“謝了,正巧最近需要換。”
岑甯兮臉上的那抹笑容更大了些,嘴角擠出兩個括号:“沒關系,剛好遇上你了,去看看你哥,也順便問你一些事情。”
蘇芳芳被岑甯兮徒手捏碎一隻耳機的事情吓到,聽着岑甯兮對齊葉明的這番話,她看向岑甯兮,說:“那我先走?”
話罷,她直接從岑甯兮的手中拿過裝着設備的包,往左邊走去。
“蘇芳芳。”岑甯兮叫住她。
腳步一滞,蘇芳芳轉過頭來看他,明明在笑,可嘴角卻是微微的在抽搐
“怎、怎麼啦?”
耳機的碎片還留了些在他手指尖,岑甯兮無意識地撚着那點塑料片,對蘇芳芳笑了一下。
蘇芳芳的眨眼頻次變得更快了些。
岑甯兮好心提醒:“電梯在這邊,你走錯了。”
“啊,啊?這樣嗎?”蘇芳芳茫然了一瞬,随後低頭加快步伐從岑甯兮身旁經過。
看着她一副被自己吓到的樣子,岑甯兮主動和她說拜拜,一會兒見,
是平常熟悉的語氣,蘇芳芳提着包,緊繃着的肩部松了下來,她再次站定腳步,也不是先前的那種狀态。
“好啊,一會兒見。”
等蘇芳芳離開,岑甯兮再去看齊葉明。
他已經卸下了表演要用到的面具,沒什麼表情地看着岑甯兮。
“果然,你們哨兵的脾氣都很差。”
岑甯兮聳肩,把剩下的耳機碎片塞回齊葉明的上衣口袋。
物歸原主。
他對齊葉明道:“你的形容詞還挺文明。”
從電梯出來後,岑甯兮看着熟悉的十一樓走廊,想起幾個月前,自己生病來醫院的那天,不小心來錯樓層,恰巧看見了和齊葉明一起的斐普。
他發現那張瞞着他的網,似乎又多了他能看見的一角。
病床上的駱辭珉還是老樣子,閉着眼睛昏迷,隻有他的呼吸以及一旁滴滴作響的心電監護儀能夠證明,駱辭珉的生命體征沒有和他的精神體那樣,消失不見。
齊葉明率先開口打破病房内的安靜。
“沒想到岔子是出在我名字上面。”
他語氣裡含的嘲諷是使勁搖過後擰開蓋子的氣泡水,噗的一下,落得人滿手都是粘膩的泡泡。
“你說,是不是挺好笑的。”
岑甯兮沒有接話,反問:“你覺得我應該知道多少?”
齊葉明攤手:“其實我們也可以合作的。”
岑甯兮打斷他的話:“你知道我精神體的事情。”
是陳述句。
齊葉明臉上的表情染上了一絲急切:“我隻是想要我哥醒過來。”
先前的猜測得到印證,岑甯兮忍不住小聲爆了句粗口,還真和他先前的推斷一樣。
“所以駱辭珉的昏迷,不是因公負傷,導緻的精神體消失?”
哨兵向導的精神體和主人的生命緊密聯系,駱辭珉的生命體征尚且存在,所以他們醫生對于駱辭珉精神體的情況,最後用了“消失”兩個字來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