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數數,剛好十二個渡字。
沈渡開門時恰好看見她目不轉睛瞧向那列渡字,耳尖方才消退的紅意又悄悄爬上。
自三歲起,每年生辰他會将自己的名寫在牆上,用來賀歲,亦用來紀念,從未間斷,多一字表明他長一歲。
前幾個字是幼時寫上去,兒童手臂無力,與其說是寫上去,不如說是畫出來,故醜絕人寰。
牆上這列字默默記錄下一個少年的成長。
他不好意思地望向李安意,又在她察覺之前迅捷低頭掩藏神色。
沈渡心中猜想她今日到來的目的。
娟秀的字迹毫無規律地閃過,四日前莫名其妙出現的信的内容浮現,他突然笑了,笑意未達眼底。
是啊,她也該來了。
‘啪!啪!’
沈渡故意提醒李安意,他來了。
李安意繃緊身體,方要說出道歉的話,他搶先開口。
沈渡皮笑肉不笑,眼神叫人發冷,語氣生寒,直截了當說:“你想要什麼,我隻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伯府庶子,太多東西無能為力。”
李安意不明所以,隻覺這人古裡古怪,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一直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因此,她一言不發。
氣氛瞬間冷下,空氣仿佛凝固,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屋檐下柱子邊,閉口不言。
發絲上彙集的水珠沿着少年充滿生氣的面部輪廓滑過,‘啪’的一聲落下,砸向地面,印做一個小黑點。
少年低頭注視黑點,頃刻間改變态度,拿出誠意率先說:“我叫沈渡,你可以提一個要求,什麼時候都可以,什麼事都可以,這是我的報答。”
一個怪人,我和你很熟嗎?
出于禮貌,李安意還是回答他:“我叫李安意。”
僅僅一句後住嘴,她沒把沈渡的話當真。
冷風吹過,雨絲飄進落到兩人的臉上,不疼卻涼。
李安意冷得發抖,拿出帕子擦拭面部雨水,未注意到沈渡正偷偷觀察她的手帕。
手帕是初次去錦繡布莊用絞缬染出的藍白櫻花帕,桃芝默默帶回來後,一直将它放在李安意的身上。
烏雲散去,月光無私潑灑,滿院生銀輝,雨止。
“再見。”
扔下這句話李安意走向院門,企圖離開。
“你想不想暢通無阻地出府。”
少年的話讓她停足。
如果這是那個要求,答應也行,她想,為了大計考慮。
一陣金屬碰撞聲傳來,沈渡晃了晃手中鑰匙,自信等女人轉身。
如他所料,李安意未有絲毫猶豫,轉頭看向他手中兩把鑰匙。
少年露出微笑,拆下一把鑰匙,他說:“我的誠意。”
李安意接過冰涼的鑰匙,面色疑惑,鑰匙是開哪裡的鎖?
忽然,她想起院外上鎖的木門。
沈渡不藏着掖着:“院外木門的鑰匙,門後是外街。”
“謝謝。”
這次是真的離開。
撫摸手裡明顯上了年份的鑰匙,李安意輕呵,唇角扯出諷刺。
無權無勢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