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珍公主府 夢溪小築
裴玫手支着腦袋,百無聊賴地撥弄時下最流行的桃花胭脂盒。
劉四娘滿臉虞色立着,郡主舉止散漫,身為宮中女官她理應糾正,她嚴肅道:“郡主!”
室内婢女們噤若寒蟬。
一名粉衣綠裙的婢女緩步走來,向裴玫耳語幾句。
裴玫伸個懶腰,拖長調子言:“叫他們進來,啊——”轉身面向劉四娘,“四娘笑一笑,好看!”
劉四娘臉色更黑了幾分,又礙于身份閉嘴。
幾名婢女手捧各式各樣的成衣魚貫而入,默默站立。
裴玫懶得看,直奔主題,“錦繡布莊是哪……我看到了。”
婢女青萍未出聲告知,裴玫一眼瞧見那朵顯眼的藍荷。
裴玫上手仔細撫摸,絲滑柔軟透氣,她無所謂地說:“荷花宴穿它,放好,别弄髒。”
劉四娘面色黑如鍋底,她加重語氣:“郡主,此衣雖是雪緞所裁手感順滑,然過于樣式普通,制作粗糙單調,有違你的身份。”
前陣子,郡主出府一趟。突然說年年穿宮中制作的衣物膩味,今歲荷花宴盤算在各大布莊挑選。她劉四娘心底是一萬個反對,宮外成衣誰知藏什麼毒物,郡主身嬌肉貴,恐生病。
今日一瞧察覺錦繡布莊之衣可圈可點,亦舍得下血本用雪緞裁衣。隻是恪盡職守的劉四娘依舊反對,她内心打好腹稿勸說郡主。
“四娘怎能如此說……”
“玫兒。”
溫柔的女聲打斷裴玫未盡之言。
女官扶着氣度非凡的婦人徐徐而來,她發梳成傾髻,髻上插珍珠玲珑八寶簪,耳墜金鑲紅寶石耳飾,手戴白玉福壽紋羊脂玉镯,一襲洗朱色彩繡海棠紋宮裙,臂纏蜜色披帛,眉間描荷花樣花钿,盡顯雍容華貴之姿。
她眼神充滿智慧仿佛能洞察人心,一颦一笑間流露出與生俱來的優雅與威嚴。
寶珍公主裴珍,大雍朝嫡出二公主,永定帝愛女,生母為當今皇後,備受寵愛。
裴玫手拿衣裙,興沖沖地跑向女人,忽視身後劉四娘的勸戒語氣甜膩道:“娘~親~”
寶珍公主笑罵:“小淘氣,怎麼了?”
邀請的女官與寶貝女兒合不來,她也頭疼,視野裡倏然闖進一抹深邃典雅的藍。
“娘親,荷花宴穿這件怎麼樣?安意姐姐開的布莊設計。”裴玫低頭用手比劃衣裙,展示給寶珍公主欣賞。
“安意?可是威遠侯之女,李安意。”
“嗯嗯!”
裴珍面色怅惘,眼中劃過絲絲哀傷,恍惚間又看見五官硬朗如大哥哥般關懷自己的青年,幼時他曾與皇兄一道帶自己遊街玩樂。如今,他已病逝近十年,女兒也嫁人,物是人非。
白嫩小巧的手晃動,裴珍回神呢喃:“好。”
*
錦繡布莊後院
李安意先前收到新衣通過的消息時驚住,她沉思片刻決定荷花宴當天待在此處,利于快速接收相關情報。
她暗中命桃芝觀察桃靈行迹,見過何人,去過何地。
桃靈已有背主之心。
林管事眉間擰起若峰狀,來回徘徊,一隻手不時敲另一隻手,一副焦急之色。
他瞥見悠悠閑閑吃茶的李安意,心裡歎自己年歲漸長,心性反而趨向年輕人,竟未有小姐沉穩。
千思百轉間林管事釋然坐下賞茶。
日移西山,餘晖灑落,為院中女子披上金色外衣。
酉正時刻
“差不多,安意該離開。”
說完,李安意打道回府。
大雍朝宴會曆來無夜宿舉辦者府中的規矩,眼下未傳來消息證明宴會平安無事度過。
林管事松口氣,目送她遠離。
好像忘記重要的事,他想。
一縷炊煙夾雜飯香飄來,打鳴聲從林管事肚子響起,他猛地拍腦,沒給小姐用晚膳。
李安意表面鎮定,實則内心緊張難耐,沒胃口懶得吃,索性置之不理。
沈府 博海院
“你說什麼?”
桃芝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難以置信望向低眉垂首桃靈,她和桃靈自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妹,居然連此事都未察覺出,桃靈要嫁人。
李安意耐人尋味地打量臉色懇求,語帶乞求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