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沒生氣!
這個認知令秦琢的膽子重新變大,他摸了摸編發頂部,“這樣能見人嗎?”
“為什麼不能?”太子不答反問,“怕别人嘲笑你像公主?”
秦琢緊跟着問道,“如果有這種人,我可以打得他像流浪狗嗎?”
太子再也忍不住笑,終于正面給予肯定的答案,“當然可以,如果打不過就回來找五哥,不丢人。”
心裡暗道秦琢見多識廣,整日躲在東宮懶得出門,竟然知道流浪狗是什麼樣。
秦琢高興起來,又想到最影響心情的事。
他覺得太子忽然變得很好,不僅沒有計較文會那日的事,現在還支持他将讨厭的人打成流浪狗。
于是放心的诘問,“這些天,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我怎麼看你?”太子不得不佩服秦琢倒打一耙的本事,忍俊不禁的道,“我去看望你一次,你就傷上加傷一次,我怎麼還敢與你碰面?”
秦琢愣住,百口莫辯。
他想過太子惱他不懂事、想過太子确實忙碌、有時甚至覺得太子隻喜歡乖巧的秦瑢和熱忱的秦璟。
他們才是太子看着長大的弟弟,他隻是太子随手撿來的累贅。
唯獨沒想到這是他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太子見秦琢沉下臉,心知不能再逗下去,否則再過半個月也難哄好。
他變戲法似的拿出巴掌大的木盒,“這是你最後一次代表東宮前往文會的賞賜。”
秦琢的目光被吸引過來,舔了舔幹澀的唇,勉強控制住嘴角的弧度。
真是最後一次文會?
錦盒内放着什麼賞賜,反而沒有那麼重要。
祥光帝待兒子慣常大方,秦琢是第一個喪母的皇子,十二歲,既能獨自生活,又能找個養母。
因為秦琢不願意找養母,所以祥光帝勒令宗人府,照常發九皇子生母的俸祿和賞賜,按照追封的甯妃來算,同九皇子的份例一起送到九皇子的宮殿。
光看俸祿,秦琢是兄弟姐妹最富裕的第二個。
第一是太子,有九皇子的特例在先,祥光帝更舍不得委屈他的太子,岑皇後病逝,她該有的俸祿和賞賜就送至東宮。
隻是岑皇後還有三個女兒,太子不願意委屈姐姐們,岑皇後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分給三位公主,薨逝之後的俸祿和賞賜也變成三位公主獨一份的榮光。
哪怕岑皇後病逝,祥光帝不看重女兒,三位公主也有太子撐腰,份量自然與另外的公主不同。
木盒裡裝着一枚鈴铛,隻有指節大,邊緣整圈雕刻繁複精緻的花紋,頂部鑲嵌一枚剔透的藍寶石。
秦琢怔了怔,本能的翻找錯亂的記憶,那些記憶裡太子沒有送過他這樣的鈴铛。
太子拿起鈴铛,笨拙别至秦琢臉側編發的中央,解釋道,“大姐懷孕,雖然未過三月,消息還沒傳開,我卻不能假裝不知道。前日去看望她的時候發現這枚不知道誰送的鈴铛,想到你可能會喜歡,于是厚着臉皮要來。”
他大概永遠不會忘記,三年前,喪母的秦琢徘徊在宮巷不肯離去,執着尋找甯妃遺失的鈴铛,分明可憐到極緻卻倔強不肯承認的模樣。
那日,他與他都永遠的失去母親。
秦琢握住鈴铛,緩慢晃了晃,聽着悅耳的鈴音,雙眼變得明亮,“謝謝五哥,我喜歡這個、禮物!”
這才不是吩咐宮人,随意從庫房拿出來的賞賜。
太子總算找到機會揉秦琢蓬松的頭發,“喜歡就好,明天乖乖去學堂複課,如果夫子再找我告狀......呵。”
秦琢打個寒顫,抓住太子的袖子,“我覺得東宮學堂的夫子似乎對我有意見,能不能再請幾個、不不不!”
他突然想到更好的主意,“我可以像秦環那樣,前往國子監讀書!”
太子任由衣袖被拽,漫不經心的道,“國子監可以考慮。”
沒等秦琢高興,他又道,“國子監是以後的事,最近三個月,隻能去東宮學堂。明天就是馮夫子的課,風鹞已經将半個月前的功課送去你的寝殿,你最好挑燈夜讀,别重新上學第一天就被夫子告狀。”
秦琢還要掙紮,門外突然有人呼喚太子。
“殿下,鄭王世孫已經到正堂飲茶。”
秦琢立刻忘記本來打算說什麼,隻記得鄭王世孫。
鄭王?
混亂的記憶裡太子突然被證實不是祥光帝的親兒子,随即成為廢太子被關入刑部大牢。
那天深夜刑部大牢燃起大火,天下人都認為廢太子葬身火海。
多年之後,瑞甯帝秦琢才知道,火勢失控之前廢太子已經在鄭王的默許下離開刑部大牢。
太子劍眉鳳目,寬肩窄腰,哪怕不似祥光帝也像景興帝。
如果不是祥光帝的兒子,那、會不會是宗親族長鄭王的血脈?
秦琢再次抓住太子的衣袖。“鄭王世孫有什麼事?重要嗎?我能聽嗎?”
他舉手發誓,“保證不與任何人透露你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