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雲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對宇文蘊道:“除非你答應我剛剛所言,并且不去尋我的師傅她們的麻煩,我就給你解藥。你要是答應就眨一眨眼。”
宇文蘊生平強悍骁勇,哪裡上過這麼大的當,恨不得将衛玄雲大卸八塊,但想起衛玄雲說的死狀,強忍着屈辱,眨了下眼。
“甚好,玄雲相信太尉定是一諾千金之人。”玄雲将袖中瓷瓶拿出,将藥給了青及。
青及正要自己先試,卻被玄雲攔住,“不必。”她取出一枚藥丸,幹脆利落地吞下。
青及一怔,接着趕緊将剩餘的藥丸給宇文蘊喂入。
宇文蘊服下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漸漸緩了過來。
見宇文蘊臉色好轉,玄雲心中感慨,宇文蘊不愧是習武之人,體質強健,倒是很适合用來試藥,不像那些欺男霸女、橫行霸道的軟蛋,試一次就不中用了。
趁着宇文蘊還未徹底恢複過來時,玄雲開口道:“太尉不必擔心會有損您的貴體,方才不過是我改良過的逍遙粉,隻能使人麻痹,不能行走,隻是見效為迅猛了些,就算不服解藥,一個時辰後也會自愈。至于那塊玉佩,也并未有奇藍花液。方才所言,都是假的。”
說着,玄雲複在宇文蘊面前蹲下,伸出一隻手來,宇文蘊想要攔,四肢卻仍是軟綿綿的,隻能瞪着玄雲,青及忙伸出一手攔住玄雲,“女君!”
玄雲微微一笑,“莫要緊張。”她輕輕地将青及的手拂開。
宇文蘊隻覺脖頸處傳來些許涼意的風,接着感受到一絲極輕的刺痛。玄雲将一根十分短小的銀針捏在兩指之間,給宇文蘊和青及瞧了個清楚。
宇文蘊終于知道衛玄雲到底如何讓自己中了毒!竟是用如此陰毒的法子。
想及此,他不由眼射怒火。
玄雲平和道:“多謝太尉的信任,若是太尉對我設防,我絕不會這般輕易得手。”
宇文蘊瞪大眼,“我......要......殺......”
玄雲卻誠懇道:“我知現在太尉惱我至深,但我方才此舉也無非自保,望太尉能諒解我的極端之舉。我知太尉是念在我是故人之女,不願将我送入宮中,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心意已決,不再更改,是生是死,皆由天意。”
“我說......不是......”
宇文蘊還在強行辯駁。
玄雲歎了口氣,輕柔地打斷了他,“若是事情敗露,我自會了斷。是罪臣之女心懷歹意,不會讓太尉手上沾上一點血。”
宇文蘊閉上眼,良久,淡淡道:“随你。”
待到完全恢複知覺,他慢慢站起,就見青及一臉緊張、懇求般地看着自己。
他面上不顯,心中嗤笑一聲,這是有了舊主子,就把這個新主子忘了。他雖是睚眦必報了點,但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等這個衛女無用了,到時候處置再不遲。
這般想着,宇文蘊冷道:“我記得顔绮玉是死在宮裡了吧,就讓她去替了她的位置。”
他說話間,連個眼風都未給玄雲,顯然心中還是沒有徹底釋懷。
玄雲想起臨行前,潞姑同她交代的。
“這個宇文家的小子就是個真小人,兩面三刀,唯我獨尊,索性還算得上真誠,壞得幹淨利索。”
她摸着玄雲如緞子般的長發,交代道:“你與他談事,切莫偏激行事,若是被他記恨上,這輩子就被他惦記上了,順着捋他的毛就行啦,實在不行,你回來便是,我們再另尋他路。”
“還有啊,這宇文越和你父親交好,但宇文小子和宇文越兩人父子關系已經破裂,聽說他曾經碰壞了腦子,這樣下來,也不知道記得幾分曾經的情誼。切莫與他提及往日的婚約,我們與他的身份已經是判若雲泥,再說起這件事,真真是不知死活了。”
......
潞姑絮絮叨叨說了不少,玄雲都明白,但她想多聽聽潞姑說說話,她也知道潞姑和她抱着的都是同一種心境,此去别離,又不知何時能見面。
她頗有些無奈地想到,潞姑說對了,可惜她不是個聽話的徒弟,不該做的全做了個遍。婚約嘛,她從未想過,時移世易,宇文蘊需要的是能幫助他爬上九五之尊的助力,而她也從未有過嫁給宇文蘊的想法。
看着地面碎了的玉佩,今日宇文蘊提都未曾提及,顯然是未将這份婚約放在心上。
這般,她也就放心了。
待青及領着玄雲離去,宇文蘊一掌拍在了桌上,咬牙切齒道:“老東西,你死了,也不讓我好過,還給我留了這麼一手。”
又想起衛玄雲,哼了聲,“自己求着找死,可不能怪我了。”
出了這檔子事,辦公是沒心情了,正要要房中去,腳卻踢到了一個物什,宇文蘊低頭一瞧,原來那塊碎成兩半的玉。段成兩截的蘭花映着窗外照來的月光,顯得格外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