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執念中,他能知道也隻是大概的情況,江栖樂是江府的大小姐與李府李蕭潤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後更是私定終身。
今年李蕭潤進京趕考,便與江栖樂定下約定,待他功成名就,高中狀元便回來風風光光取她,許她八擡大轎,十裡紅妝。
結果李蕭潤半路病倒,又不願耽擱考試,可最後不僅沒有高中,在回來的路上病發嚴重,最後一封回信已然帶上血點。
最後便成了這一樁冥婚。
聽了家丁的叙述,才知道李老爺愛子心切實在是不願兒子一人在黃泉路上太過孤單,原本一毛不拔的他,備下隆重厚禮,公然違背朝堂律法,趕着在晚上于江府下聘,當即就要江栖樂立馬嫁過來。
江老爺又哪能沒聽到小道消息,他看着滿院的财寶動搖了,想着兩人相愛,想必也不會怨他就把這事就同意了。
一敲定,就讓家丁弄了宵夜,在裡面放了安神的藥物,給江栖樂稍微收拾打扮,就搬進了轎子,擡去了李府。
潦草的讓丫鬟扶住昏迷的江栖樂和李蕭潤的靈位拜了堂,就送入了喜房。
等江栖樂醒來還沒反應過來折磨回事,就看一個家丁抱着一塊靈位拿着秤杆把蓋頭挑起,強迫她喝了交杯酒,走完流程,在到入洞房的時候,那家丁拿出白绫活生生把江栖樂給勒死了。
之後就連夜把江栖樂和李蕭潤葬在一起擡上了山埋葬,這剛埋的第二天,城裡面就出了怪事。
不僅是江府半夜聽到喜樂,他們也聽到了,但事情始末就是他們趕的,也不敢求助,直到前兩天那個勒死江栖樂的家丁死了,他們趕忙聯系上了江府發出了求救。
白瑀離冷眼睨着哭作一團,忏悔害怕的人,胸膛中燃着一腔怒氣,不由得冷笑出聲,舔了舔尖銳的虎牙。
“江栖樂和李蕭潤現在埋在哪?”
“後,後山。”家丁嗫喏道。
“帶我們去。”白瑀離猛得起身,椅子發出刺耳的響聲。
繩子從家丁身上掉落,那家丁不敢反抗,連連點頭,顫抖着爬起來。
正巧伊玉已經報了官,官兵已經過來,看守住李府衆人。
白瑀離五人重聚,與官兵寒暄兩句,這件事還是得他們來處理,事不宜遲在那家丁帶領下去往後山。
五人剛上後山,就聽見哭聲,白瑀離讓家丁離開,拿着扇子一扇,周圍的霧就散開了。
一個身着嫁衣的女子,正坐在一顆枯掉的樹上戚戚哀哀的哭着。凜冽刺骨的秋風刮過樹技,葉子被輕輕一刮就毫無還擊之力,悠悠掉落在地上。
她聽見有聲響,頭轉了360度,看向他們。女子眼眶裡一片漆黑,脖子上有一條很明顯的勒痕。
“呀。”伊玉小聲驚呼,又捂住嘴巴,湊到無妄背後,探出腦袋:“我記得在喜房裡面掀開蓋頭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蠻清秀的姑娘,現在卻成了這樣,唉。”
白瑀離聽力一向不錯,聽到這句話,斂了眸色,就聽無妄道:“會好的。”
魏追流和葉煙淩看起來也很是感慨。
白瑀離知道,唯有他進入的那個執念是個例外。
不過為什麼?
白瑀離不解,隻是線下沒那麼多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他看看江栖樂動了。
她緩緩飄起,血淚湧下。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
“不是說好了回來娶我嗎?”
“既然愛我,又為什麼要讓你的父親來下結陰親的聘!”
“為什麼!”
江栖樂最後一句幾乎是嘶吼,驟然對五人發動攻擊。
白瑀離看着癫狂的江栖樂覺得有點不對太勁。
有黑絲從江栖樂的身體中湧出,想把幾人捆綁起來。白瑀離一個側翻躲過襲飛的黑絲,扇子在胸前展開,朝黑絲甩去,連連斬斷。
魏流追狼狽的躲開黑絲,失聲大喊:“李蕭潤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是他爹自作主張,官府已經抓了他們,放下吧!”
江栖樂停止攻擊,表情古怪,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突然狂笑起來:“放下?憑什麼!憑什麼我要被放棄,我要就這麼死去,他們就算死了,我也活不過來了!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突然停止笑聲,冷哼一聲,天上已經挂上了弦月,隻見她對天上彎月行禮,手上聚起一團黑煙,迅速往地下一置,讓五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她的動作。黑煙在短時間内迅速蔓延開來。
黑煙形成更粗的黑繩,隐隐泛着紅,而江栖樂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雙手抱着頭,黑氣纏身,嘴裡不停的念叨着什麼,表情痛苦,黑繩的殺意也越來越強。
這像是被控制了?!
白瑀離見狀與四人對視一眼,便飛身而起,扇面銀光閃爍,淩冽的銀光,猛然劃破空氣,嗖的一聲飛向江栖樂
銀光速度驚人極了,江栖樂剛避開,身後是葉煙淩的長劍刺來。
江栖樂手長出尖甲往葉煙淩劃去,隻看葉煙淩一個空中仰身,腳點淩空,翻身在刺。
白瑀離也找到時機近身,兩人同時牽制住江栖樂,底下伊玉和魏追流相互配合,幫無妄清楚周圍過來的黑繩。
無妄猛地扯斷脖頸上的佛珠,佛珠自動散開起飛圍繞在白瑀離、葉煙淩與江栖樂四周。
江栖樂眼見不對,就要跑,白瑀離和葉煙淩咬得更死。
無妄雙手将法杖立在身前,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佛珠快速飛起旋轉結成結界,風起,無妄眼中閃爍出金光,發絲飛揚,口中大喝“成!”
佛珠已懸浮在空中,結界中點點滴滴的金光聚攏連成一條金線,串聯所有佛珠,佛杖光起。
猛的裹挾住江栖樂,同時那些詭異的黑煙也在開始消散。
此時天空剛亮,正是日出之際,金燦火紅的弦陽将天邊的雲染上绯紅色,墳旁那棵枯樹在葉子掉落之時,也蘊含着新的生機,來年春天,自會發出翠亮的綠芽。
江栖樂慢慢安靜下來,一身戾氣褪去,恢複了正常的模樣,身着淡橙色長裙,眼中流下清透的淚水。
她落在平地上,朝白瑀離五人跪下俯首:“小女多謝仙人大恩!”
白瑀離上前讓江栖樂起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清醒了就好,你放心,傷害你的人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江栖樂起身哽咽:“謝謝仙人!”
尹玉也上前笑着擺手道:“沒事沒事,都說了,是我們應該做的。”
無妄也上前,露出一個帶着真心的笑:“江施主,你可否還有什麼執念未完成,如若完成還是早些去冥界投胎的好,在人間逗留,終究會擾了秩序。”
魏追流連忙點頭,贊同無妄的話。
葉煙淩手拉住江栖樂的手:“有什麼執念,你大可以說,我們幫你完成。”
江栖樂輕語“執念嗎?”
她想了半晌:“今天官府是會庭審嗎?”
白瑀離回答:“對。”
江栖樂擡頭:“我想去看完,再走。”
白瑀離笑了下,露出虎牙:“當然。”
一行人下山,去到官府,剛好趕上開庭。
他們五人陪着江栖樂看着害她的人認罪,受罰,後悔哀哭。
江栖樂從始至終一言未發。
最後,他們陪着江栖樂往城門口走。
“對了,江姑娘,你與李蕭潤的……”葉煙淩沒有把話說完。
江栖樂思考片刻,搖搖頭:“就這樣吧,那不是他的本意。”
葉煙淩點頭。
白瑀離知道差不多了,露出溫柔的笑容:“江姑娘,一路走好。”
“好。”江栖樂也笑了,笑得很好看,身形緩緩融入了霞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