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你交待人把瓊華居裡的東西搬到我房裡,我那院子也不怎麼用。”顧逸吩咐完,又看向孟南欣,“日後除了小慈,誰也不能亂用瓊華居的房間。”
話語裡是少見的嚴肅與冷漠。
孟南欣抽噎着低下頭,掩住眼中的怨憤:“我知道了,多謝大哥。”
顧逸的院子裡堆滿了他以前訓練用的木樁和書,櫃子都塞得滿滿當當的,于她而言,哪有空院子好用。
如今事情鬧成這樣,顧逸想必對她還有些不滿,原本想讓大哥幫忙購置古琴的事,也不好再開口。
大兒子都發話了,孟向文也無心再與孩子們争執,冷冷地瞪了孟西慈一眼,讓林如萱去安撫孟南欣離開。
孟西慈圍觀完一出好戲後,才回到瓊華居,對眼前的男子道:“季護院,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吧。”
孟西慈使喚完沈寂,便側過了臉,不去看他,低聲與明夏交談着。
沈寂身形颀長,比孟西慈高出不少。此時聽她這般說,隻是微微垂着眸子,看向孟西慈那半張側過去的面龐。
孟西慈生得出塵脫俗,側臉線條柔美,肌膚勝雪,眼中含笑的時候如盈盈秋水,是一張極動人的臉。
沈寂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模樣镌刻進心底,細細打量一番後,才問道:“為何要收拾這些東西?”
他說的東西是指孟西慈在孟家這些天獲得的那點家當,孟西慈此舉像是要離開,因此他才多問了一句。
明夏輕咳一聲,想要提醒沈寂注意自己身份,沈寂卻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中透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沉靜,沉靜之下似乎還藏着一絲冷酷的警告。
明夏跟着孟西慈在山間什麼苦都過來了,自诩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卻也被這一眼看得愣在原地。
孟西慈發現明夏的異常,表情極為淡漠地看向沈寂,沒有說話。
沈寂又問了一遍:“為何要收拾這些東西?”
沈寂此舉其實頗為逾矩,畢竟他在太守府隻是一個護院,不該與主人家這麼說話。
但孟西慈知道他的不凡,心中對他既敬又畏,本也沒打算任由他留在自己身邊當護院,如今這般,也隻是想要遠離太守府,遠離可能會給她造成生命危險的季護院。
可季澤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殺她?就因為她不是女主嗎?
而林如萱把他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目的,她倒是知曉一些,無非就是想要他們傳一些似是而非的謠言,再在适當的時候,讓謠言成真,但孟西慈怎麼可能任由這種事發生?
既然林如萱覺得她在太守府是個威脅,那她不如自行離開,自己也省得總是碰上他們,眼不見心不煩。
眼下,她即将進入清風學院進學,便是個絕佳的機會。
孟西慈轉頭試圖直視沈寂,然而目光剛觸及沈寂那深邃如淵的眼眸,便像被灼燒般迅速移開,以至于她接下來的話都冷了幾分,“我乃孟家二小姐,你不過一個護院,有何資格過問我的事。”
許是太過緊張,孟西慈後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嘶”了一聲,秀眉瞬間蹙起。
明夏焦急地問:“小姐,怎麼了?”
孟西慈疼得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眼眶微微泛紅,她擡手輕輕捂住後腰,緩了緩,才小聲道:“”
明夏緊張道:“可是出血了,讓奴婢瞧瞧。”
孟西慈捂着腰,搖搖頭,拒絕了她。
明夏也不再勉強,看了沈寂一眼,對孟西慈道:“小姐,東西都已經收好了,要現在走嗎?”
孟西慈正有此意,忙不疊地點頭。
她依舊不太敢看沈寂,仿佛多看幾眼,他就會像夢裡那般捅自己心窩子,又覺得方才那話毫無威懾力,便又對沈寂道:“你太高了,我不喜歡被俯視,以後你不準這樣看我。”
因着剛才撞到後腰,她說話有些含糊,聲音都染上了幾分嬌軟。
沈寂望着她泛紅的耳根,并未作答。
孟西慈沒有聽見他的回答,也不意外,對沈寂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又湧了上來,便兇巴巴地命令:“退後,離我遠點。”
沈寂乖覺地退了兩步。
但孟西慈仍然覺着不夠,“繼續退,我沒說就不準停。”
沈寂一路退,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直至退到院子門口,後背貼着牆時,孟西慈才道:“轉過去,面對着牆,就這樣不準動。”
沈寂輕笑:“小姐是在罰我面壁思過嗎?”
孟西慈“啧”了一聲,故作不耐煩道:“叫你站,你就給我站好了。”
“是,小姐。”
确定人在面壁思過了,孟西慈提着收拾好的包裹,對明夏小聲道:“夏夏,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