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柳瑛體内有靈力,本能固魂,柳晏如企圖自個遊回去,但無奈眼前一片漆黑,魂魄離體不可超過十二時辰,否則就像柳瑛自己的魂魄一樣徹底回不去了!
柳晏如奮力一掙,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力,牽着她往某處飛去,似乎是身軀的靈力在——
嘩啦。
柳晏如摔在地上,和她一起砸下的還有一灘粘稠的水,她忙呼吸了幾口空氣,把濕成一縷一縷的頭發從眼前撩開。
怎麼又換了地方?
她忙看向手,右手的劍繭如此熟悉,以至于她一眼認出這是她的手,這是柳晏如的手。她一面雙目掃遍身體一面靈力周轉全身,沒有異常,忙出聲道:“霜信!”
銀劍應聲自體内化出,皎皎銀華未有磨損,許久未出鞘的霜信見到主人,發出了相當歡欣的劍鳴。
柳晏如呼出一口氣,握住劍,心底才真正踏實了,旋即擡眸掃視四周。
這是……在洞室裡。
四面石壁陰冷潮濕,挂有燭火。
啪嗒。
頭頂上方掉下來一滴液體,柳晏如擡頭望上,瞳孔微縮。隻見這上空懸着一個類似于渾象的球狀體,軌道交錯挪移,表面有一層泛着幻光的軟膜,她剛剛就是從這裡掉出來的。
她的身子……竟是一直在這兒待着麼?
柳晏如站起身,運轉靈息,内裡沒有任何不妥,便施法除去了身上黏液,身上的儲物囊還在,東西未少,隻不過換了一套素淨的衣裝。
“啊,醒這麼早?”
身後蓦地飄來人聲,霜信铿然出動,直逼來者面首。“喔,”來人朝後躲了一步,拱拱手,用并不懇切的聲調悠悠喊道,“大人饒命,饒命啊——”
柳晏如看清了她的模樣。
來者戴着一副鬼面面具,青紅相間的線條勾勒出一張猙獰的面容,身着一套簡單的黑色勁裝,不像是這兒的主人。
柳晏如道:“這兒是誰在……”
“這可太巧了,主子讓我來接你呢。”她笑嘻嘻地開口,引柳晏如離開此處。
外面是一條筆直的隧道,女人走在前面,兩肩上方幽幽浮起兩團火,定睛一看,火中各有一張人臉在躍動。
“喲!仙君!稀客稀客呀!”左邊的火臉尖聲道。
右邊的火臉陰陽怪氣道:“稀客什麼呀,還不是被我們鬼君給救了下來,要我說,這種道貌岸然的人,呸——!就該活活死掉!”
“你這張嘴真是無用,盡知道趕客!早晚要被我給吃了!”
“瞧瞧,你這不要臉的東西,除了阿谀奉承就是吃啊吃啊。”
兩團火在空中小規模地幹了仗,火星迸濺,火光也搖曳着,不知不覺晃到柳晏如眼前,倆火臉一瞧見這仙君的眉眼,頓時分開。
這段路也走到了盡頭。
入眼的是一扇厚重的石門,引路人推開石門,柳晏如緊随而入,又是一個通道,但不像剛剛那樣簡陋,兩側皆是惡魂石雕陣列,形态各異,偏偏身着雲霧般的紗衣,穿行間,紗衣不緊不慢地纏上她,又松開。
這裡絕非人界,而是穢界,看樣子是某個幫派的駐地,方才火臉提及的“鬼君”,應當是他們的統領。
洞室内的裝潢雖始終以石材為主,卻也逐漸精緻奢華,再過了三道門,柳晏如總算到了殿内。
……
“常音仙君,久聞大名。”
那位“鬼君”同樣戴着面具,一開口,柳晏如生出冷汗,百千道男女老少的聲音同時響起,威烈的靈壓向她罩來,柳晏如穩了穩身形,說:“殺我的人,是你們?”
鬼君輕笑一聲,“一來就興師問罪麼?我雖不喜歡仙司,卻也不至于用那麼低劣下作的手段來殺你,況且若是真要殺你,你怎麼還能站在這兒?”
柳晏如剛蘇醒的一幕實在詭谲,她其實也知道,這群人八成不是坑害她的人,那殺陣完全不留餘地……她繼續道:“那個球儀……是幹什麼的?”
兩邊都是聰明人,她隻問了這個,卻是在要求對方将原委全盤托出。
鬼君幽幽地扭頭看她,說:“常音仙君得同我做個交易。”
柳晏如眉頭微挑,“看來我對你們挺有用。”
鬼君輕笑一聲,說:“你是聰明人,我便直話直說了。”
“首先,柳瑛魂魄未散,她也同我做了交易,魂魄暫時壓在我這兒,因此,她的軀體才能供當時已經離魂的你寄居。”
柳瑛竟沒死?
柳晏如想到那個筆力遒勁、聰穎的女孩,不覺也有些慶幸。
“想必仙君該知道,在那場殺陣中,你的身體差點湮滅,隻不過,修行者在瀕死之刻,都會有所死兆,在下看見你的死兆,将你轉了過來,那一象儀便是用來修補你們這種人的身體。”
死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