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延之走後,事情也未迎來轉機,柳晏如和沈清許隻得先回城内修整。
此時也不過申時,暮色四合。二人并肩而行,沈清許感歎道:“我們很久沒這麼走過路了。”
自俞延之離山修行、柳晏如當上仙司後,二人少有聚首的機會,但凡有事,也是匆匆相見,處理了問題便匆匆告别,很難還有閑心一同散步。
“是啊,”柳晏如喃喃,又忍不住道,“商雪丹再三禁止,定有蹊跷,這朗清司,我必須進。”
她聽到沈清許的輕喟。
沈清許道:“朗清司設有結界,私自闖入定會觸發警戒,赤州駐守的駐守仙司多,再幾日又是碧落比試。”
柳晏如說:“不必硬闖,我隻需讓穢氣入體……”
“晏如。”沈清許擡高了聲音,也還是極其溫柔地阻止了她繼續,他蹙着眉,聲量又落下來,說:“尚不至于劍走偏鋒。珠台君剛從朗清司出來,我們先去從他那兒挖一挖。我今晚便給他送帖,約在明日相會。”
柳晏如長眉一擡,“也好。”
哪知甫一歇在駐地,俞延之便送來了帖,約在明日一見,正好與二人的想法不謀而合。恐怕俞延之也遇到了什麼麻煩。
定好會面時辰,柳晏如便離開了。
清夜無塵。
周晴茵還在山腰,柳晏如出了無人的洞室,便又瞧見薛讓塵坐在山茶樹下,似乎他待在青榮山上,除了養護花草,便是在花樹下發呆了。
“可總算出洞了。”薛讓塵頭也不回。
柳晏如道:“晝伏夜出,倒也不錯。還要多謝青榮君不打攪之恩。青榮君又是在做什麼?”
薛讓塵:“趁着春色未盡,多看會兒花。”
柳晏如念起,因為昨日種種,她一直未能問起,凝着他的身影良久,卻又覺得不必再問,難道她想得到什麼答案嗎?
其實有點想。
柳晏如斟酌了一會兒,委婉道:“昨日在薛家家宴上,我才知道,常音君已過身了。”
薛讓塵的背影一動不動,半晌,響起了平穩的聲音:“算是吧。”
柳晏如心裡一突,打探道:“算是?”
“沒找到屍骨。一點也沒有。不知道去哪了。”
她忽然意識到,在靈域裡,他問的那句“你在哪兒”是什麼意思了。他在找她的屍骨。
柳晏如一哽。
“你說,那麼高大的一個人,怎麼會什麼都沒留下呢?”薛讓塵的語氣很輕松,但嗓子發着緊。
柳晏如垂眼,“……或許是去了仙人墳。”
薛讓塵聽到這個回答,不明地笑了一聲,說:“我逮着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他說,聽人說仙司殒命後,屍骸裡尚有靈力,他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麼殘骸,若是成了,功力說不定大漲。我說給他指條明路,指的就是穢界的仙人墳。”
指了條死路。
仙人墳不是常人能踏足的地方。柳晏如的記憶被撬動了一瞬,她還沒追憶,某些舊事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