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柳晏如提起碧落比試一事,最先高興的是聶鴻與甯康祿,他們深知這是一個被衆仙司看見的機會,絕無僅有也來之不易,畢竟柳晏如和周晴茵可是直面賊人的迫害,又在靈域内外有功,才破格獲得資格。
周晴茵就像一開始得知薛讓塵收柳晏如為徒一樣高興地跳了起來,但随即意識到自己也其列,她一懵,又鎮定下來,說:“可是我們入門不到十日,小姐就算了……我對靈法修行隻知皮毛,貿然參加,恐怕會丢了我們青榮山的面子。”
柳晏如打消她的擔憂說:“這一點不必擔心,你雖才入門,但已能制服賊人,已是奇才。若敗于他人手下,旁人不會恥笑,日後再接再厲;若赢了他人,那便是錦上添花的事了。”
聶鴻也接着說:“是呀,誰會苛責一個剛入門的人呢?”
周晴茵沉吟良久,說:“那我倒是有點想去了,反正這也是一個見見世面、同别人好好交流的機會。無論輸赢,總該也是值得的。”
至于柳晏如,她說不上想去。但聽着周晴茵的話,隐隐覺得若是為了躲避事端,而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的确可惜。
況且碧落比試的舉辦地正是赤州,“柳晏如”還能見一見“柳瑛”。這樣想,她雖熟悉柳瑛,但未曾從旁人的眼睛裡見過柳瑛的模樣,不禁也有些好奇,這會面的計劃便埋在了心裡。
四個人說了一路,行進的速度也慢,還沒到山腰,天上便落起了毛毛小雨。聶鴻和甯康祿很是高興,繞着兩個人狂跑了十幾圈,驚呼歡笑。
周晴茵沒那個心思,說:“不行不行不行,柳瑛不能淋雨的——”拉着柳晏如就要往山腰跑。
柳晏如不禁笑了一聲,“你看。”她一擡指,二人的頭上出現了一道遮雨的屏障。
生活中的需求大多可用點小小的法術解決,周晴茵還未習慣,望着頭頂上那無形的傘,雨點砸出了雨花,若有所悟。
而屏障之外,聶鴻施了個小法術,雨點彙聚成一股水柱打在甯康祿臉上,甯康祿大叫一聲,給了個回禮,兩個人就這麼一直打鬧到山腰。
亭子裡圍着十幾個羨司,聚精會神地看着中間二人的對弈。
甯康祿急沖進亭,渾身都還嘩啦嘩啦滴雨水,連對弈的人都忍不住看了過去。甯康祿說:“小茵和柳小友拿到碧落比試的資格了!!!大夥都去給她們助威吧!”
衆人一愣,棋也不看了,嘿呀嘿呀地圍過來,一邊說着恭喜,一邊樂呵呵地暢想着日後青榮山名聲大震的場面。
周晴茵嘿嘿一笑,說:“那我這幾天要抓緊向各位前輩們讨教讨教了,可别嫌我煩!”
“哪會啊!小柳你也是,盡快開口!”
山腰一陣熱鬧,還有人提出要傳授對決的秘訣,周晴茵點點頭就跟着去了。柳晏如坐到亭子裡,望着周晴茵的背影,思考良久。
眼下晴茵的修習按部就班,既然面臨比試,那就得安排些急練,哪怕無法獲勝,她也能尋個機會大放異彩。
數年前薛讓塵參加比試的時候,她也給他安排過急練,雖然光影暗換,但對決的門道是換湯不換藥的。
這還是柳晏如第一次到山腰做客,聶鴻一直陪着她,留意她的神情,擔心她不自在,但柳晏如“适應”得很好。
沒過一會兒,羨司們又陸陸續續地回到亭中,倚在美人靠上、坐在地面上,先前芳苔山一遭拉進了距離,多多少少都對柳瑛有些好奇,又不好意思問,又胡亂扯了些話題。
直到有人提了一嘴,說起松淮州:“不過我與青榮君早些年見過幾面,還是在松淮州的時候,當時他還是常音君的弟子呢……”
柳晏如一頓,說:“你是松淮人?”
羨司名叫朱諾,聞言點點頭,說:“我就是常音郡人——小柳知道?”
柳晏如便也答:“我少時曾去過……那裡的彩骨花很漂亮。”
朱諾眼睛一亮,忙點頭,說:“馬上要到松淮的彩骨節了,等比試後若有閑,我們不如去松淮看看!”
松淮臨海,一向溫暖濕潤,四月彩骨正值花期,缤紛爛漫,到了彩骨節,樓崖船篷盡披花簾,燈影花光映協,可謂是美不勝收。
歲時匆匆,她也許久未慶祝過彩骨節了。
周晴茵學完“秘訣”跑回來,發絲間還結着雨珠,她輕笑着坐到柳晏如旁邊,輕聲說:“我還沒正兒八經見過别的仙司弟子呢,也不知道到時候是如何意氣風發……”
“也與我們沒什麼不同,”柳晏如拂袖弄幹周晴茵的頭發,“想想我們先前遇到的越輕蹄。”
周晴茵恍然,噗嗤一聲又笑了。
柳晏如趁勢說:“我正好也有些急練的法子,不如你先跟我去學一遍。”
“那再好不過了。”周晴茵嘿嘿笑道。
當夜,二人留在山腰,柳晏如帶周晴茵迅速過了一遍急練靈法,晴茵腦子靈,逐漸上手了,而羨司們也不睡覺,就安安靜靜地蹲在屋檐上圍觀,暗歎柳小友腹笥淵博、小茵天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