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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想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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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怎的,恍惚間,沈葶月又想起那人陰恻恻的目光和幽深晦暗的臉,那如同地獄鬼魅的聲音響徹在耳畔:

“今夜亥時,來楓晚亭,你一個人。”

沈葶月打了個寒顫,心尖仿佛被刺痛了一下,針紮一樣的疼。

正是因為邵姨娘和陸庭對她都很滿意,她很珍惜眼前這種來之不易的生活,才更害怕被人親手打破。

但願陸愠可以放她一馬。

——

西跨院明瑟閣内,永甯長公主今日穿了身杏黃色常服,裙裾曳地,鎏金的質地将她整個人的氣質襯托得宛如牡丹明豔。

雖已下降陸家二十餘載,歲月仍舊格外薄待于她,容顔依舊燦如烈陽,清然華貴,俨然可見當年長安第一美人的仙姿。

長公主正斜倚着美人榻吃茶,侍女沉玉正一疊疊擺着小廚房做好的蝴蝶酥和杏仁酪,屏風後另一名侍女落玉帶着小厮将一早準備好的入府禮放在門口,自己則拿着禮單呈遞給她過目。

長公主美眸一目十行掃過去,這些薄禮她早就備好了,幾乎不會出錯,所以也隻是大緻掃了眼。

銀鎏金嵌珍珠頭面,赤金掐絲羊脂玉海棠步搖兩對,雲錦十匹,雪凝膏一盒——

“這單子有人動過?”長公主蹙眉問道。

落玉如實道,“赫融侍衛今晨回來往禮箱裡塞了個盒子,叮囑說不必添入禮單子,但是沉玉姐姐做事向來嚴謹,便重拟了單子——”

永甯長公主鳳眸若有所思,吩咐落玉:“去打聽一下沈葶月身上有沒有什麼傷痕疤痕之類的。”

落玉領命。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落玉便進屋回話。

她道:“沈姑娘右手的手背上有一塊疤痕,奴婢瞧着應該是有些年月,尋常膏藥怕是難以去除。雪凝膏是多名太醫潛心為太後所制,隻有太後獨有,可去世間任何疤痕,想來世子贈藥便是為了去掉那疤痕。”

她和沉玉自幼陪着公主在宮中長大,見多識廣,對這大名鼎鼎的靈藥略有耳聞。

身後的沉玉越聽越涼,朝她擠鼻子瞪眼都看不見,她這個姐姐太實誠,沒看見殿下臉色已經黑了嗎!

長公主冷笑了聲,她這兒子卯時上朝,眼下辰時剛過,來去不過一個時辰就把東西添到禮單子裡了。

不愧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辦事就是利落。

長公主又問:“那沈家女長什麼樣?”

落玉猶豫了下,還是老實性子,實話實說道,“沈姑娘的容貌比之宮裡的皇妃娘娘們,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家人都看臉,不光永甯,她的親哥順文帝也是,能入宮的女子已經是長安城少有的絕色,沈家女的容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長公主突然明白她那循規蹈矩,克己複禮的兒子不是不近女色,而是長安的這些胭脂素粉,人家沒看上。

她思索了下,“ 拿着我的腰牌,去宮裡把赫融帶回來。”

落玉領命,退了下去。

鎮國公府就在皇城跟下,馬車出行,不到一個時辰,赫融便回了陸宅。

他腳剛踏進院子便偏見長公主坐在廊下椅子上,面若寒霜,身後站着烏央烏央一群丫鬟仆婦,各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

赫融持劍的手抖了一下,硬着頭皮道:“ 見過殿下,殿下萬安。 ”

長公主鳳眸微沉,直入正題:“ 昨夜世子回府都做了什麼,見了誰? ”

“回殿下的話,世子回府後替大公子帶着表姑娘在園子裡轉轉,随後回到福熙閣看書,最後去了淨房。”

長公主蹙眉,“何時去的淨房,何時出的?”

赫融不敢撒謊:“戍時一刻,寅時末刻出來的。”

在淨房呆了整整兩個時辰,長公主很難不想歪。

“隻是轉轉?”她挑眉問道。

赫融冷汗直流,“是,屬下不敢撒謊。”

長公主鳳眸幽深,聲音森寒:“放肆!隻是轉轉能特地讓你回府送藥?雪凝膏有多珍貴你不是不知,你是明知,卻助纣為虐! ”

“來人,赫融不能規勸主子行事,打五十棍。 ”

行刑完畢後,長公主起身走了幾步,對着那血混着汗,喘着粗氣的人冷聲警告道:“ 最後一次。 ”

赫融唇齒打顫,含糊不清道,“ 屬下遵命。 ”

赫融出去後簡單讓人處理了一下傷口便一瘸一拐的回去複命。

廨房内,陸陸續續有官員往出走去吃午飯,陸愠伏案正寫剛剛審訊那回鹘細作的呈文,聽見那異常的腳步聲,頭也未擡,淡淡道,“回來了。”

“是。殿下問了有關沈姑娘的事,屬下什麼也沒說,殿下有些生氣,世子爺您晚上回去可要小心應對。”

聽見那虛弱的聲音,陸愠筆尖頓住,點了點桌案:“金瘡藥,待會兒找人給你上。”

赫融愣住,心中暖暖的,剛欲回話。

陸愠又道:“金瘡藥旁邊的盒子裡是保甯坊裡的宅子,你随意挑一處,歸你了。”

赫融眼睛登時亮了,作揖幅度巨大,疼得龇牙咧嘴樂道:“多謝世子。”

他一年的俸祿才一百貫,世子爺的私宅裡最便宜的都要上千貫了。

赫融此刻熱血沸騰,渾身激情,覺得自己還能再挨五十棍。

傍晚下值,陸愠朝寺正趙賀囑咐了下細作案的關鍵後便出門,彎身上了馬車。

回府後,陸愠先去給祖母請安,侍奉了湯藥,旋即轉頭去了明瑟閣。

陸愠剛進屋不久,裡邊便傳來一聲比一聲高的質問——

“昨夜你回府後碰見誰能讓你在淨房足足待兩個時辰?”

“禮單裡隻有太後宮中才有的雪凝膏是怎麼回事?”

“你對沈葶月到底有何居心?”

長公主将禮單甩他臉上,擡聲訓斥道,“陸祁玉,你别太過分!”

陸愠低下頭:“母親息怒,兒子不敢。”

你敢的很。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陸愠是她的兒子,他怎麼想自己焉能不知。

隻是才一面,便能讓他去太後那裡求藥,她這個兒子恐怕是動了凡心——

可陸庭能娶的人,他鎮國公府的世子卻不能。

長公主微微挑眉,“沈家女是給大房做妻子的,怎麼,你也想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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