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心虛的閉上了嘴。
陸庭心中有數,能把話說的這麼周全,必定是收了許筝的銀子。
隻不過有了上一次哮喘的事兒,陸庭知道許筝不會輕易就死,便也沒那麼好騙,隻道:“跟我說有何用,你去安排幾個得力的人去救下表妹就是。”
沈葶月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隻眼觀鼻,鼻觀心,專心盯着自己眼前那碟子茶點。
小厮見陸庭不為所動,捏了捏懷中鼓鼓的荷包,狠了狠心道:“公子,那婢女說,表姑娘臨終前想見你最後一面,這次之後,以後必不會再打擾。”
陸庭斜眼看他,仿佛在說,你到底是誰的人?
小厮:……
她給錢了,還給很多!
空氣中有一絲凝滞,沈葶月覺察到氣氛不對,但仍不準備開口。
她知道這個時候,向來狡詐的男人們不會直接開口說我想去,而是把問題抛給女人。
若是你讓我去,那你便是寬容大度,有容人胸襟的高潔女子,若你不讓,那便是善妒虛僞的壞女人,我何必再聽你的,直接去了就是。
這件事放在第一回,沈葶月還能從容大方不計較。可也便是因為那一次不計較,讓她看清楚了陸庭的為人。
同樣的事發生兩次。這次,她準備把選擇交給陸庭。
女人不在乎了,憋不住的就是男人。
果然,不一會兒,陸庭還是沒沉住氣,輕聲喚了句:“葶兒。”
沈葶月擡眸,一派澄靜的目光中,帶了點笑。
沈葶月全身上下最漂亮的便是她那雙眼睛,如山泉清澈,明明天真無邪,卻能勾出人最淺顯卑劣的欲.望。
陸庭與她對視了一瞬便生生移開了視線,他怕他再看着葶兒的眼睛,便舍不得走了。
可許筝那邊人命關天,他不得不去。
兩廂情難之下,他吞吞吐吐道:“葶兒,最後一次,我勸她不再輕.生後便立刻回來,下午我還要帶你去春喜園賞花,那裡有你最愛的西府海棠,你相信我。”
沈葶月乖巧的應了聲好:“我等表哥。”
她這樣乖,陸庭不敢再看她,再看一眼都是虧欠。
等陸庭連帶着小厮都風風火火下樓後,沈葶月輕笑了聲,将杯中碧螺春飲盡,低聲默念道:
陸庭表哥,今番若你不歸,便是我們無緣,我也該放下。
沈葶月又坐着欣賞會兒風景後便獨自下樓了。
她先是去了東市的藥鋪把避子藥配了,因為過了最佳服藥的時辰,她特地讓大夫多加了幾劑猛藥。
她不怕傷身體,她死也不會懷陸愠的孩子!
做完這一切後她拎着個牛皮紙包尋了個商販問路,便朝思夢樓的方向走去。
長安城的西直門,便是東市最繁華熱鬧的三條街之一,思夢樓便在那條街的中央位置。
沈葶月走到那金燦燦的樓宇下邊,想起那店小二所說,天地伊始,前世今生,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