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約莫十六七歲年紀，一襲淺青衣裙，肌膚如雪，杏眼櫻唇，額間一點朱砂更添靈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發間若隐若現的白色貓耳，以及身後那條悠閑擺動着的雪白尾巴。

"柳師姐～"蘇扶楹伸了個懶腰，貓耳抖了抖，"春困秋乏嘛，再說師尊布置的劍訣我都練熟了。"

柳如煙無奈搖頭："你呀，仗着師尊寵愛就無法無天。快起來，今日該去藥圃了。"蘇扶楹不情不願地爬起來，尾巴無精打采地耷拉着。

三年前那個雪夜後，江柚白不僅收她為徒，還為她取名"扶楹"，取自"扶搖直上，楹天而立"之意。

作為天劍宗千年來唯一一個妖族弟子，蘇扶楹本應備受排擠。但江柚白以雷霆手段鎮壓了所有異議，甚至為她修改了宗門禁制，讓她能在人形與貓形間自由轉換。

"師尊今日又閉關了？"蘇扶楹一邊給藥草澆水，一邊狀似随意地問道。柳如煙點頭：

"是啊，自從上個月從東海回來，師尊就經常閉關。聽大師兄說，好像是在壓制心魔。"心魔？蘇扶楹手一抖，水瓢裡的水灑了大半。

那個清冷如月、強大如斯的師尊，竟也會被心魔所困？不知為何，她胸口泛起一陣細密的疼痛。

"師妹？你怎麼了？"柳如煙關切地問。蘇扶楹搖搖頭，正欲回答，突然眼前一黑——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桃花林中，對面是個溫潤如玉的白衣公子。那人眉目如畫，正溫柔地對她說着什麼。

畫面一轉，又是在一個陰森的地牢裡。她的手腕被鐵鍊鎖住，妖丹處插着七根封魔釘。

白衣公子依舊笑着，手中卻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緩緩劃開她的心口...

"不！不要！"蘇扶楹尖叫着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寝殿的床上，渾身被冷汗浸透。窗外已是月上中天，床畔坐着一個人。

"師...師尊？"她聲音發顫。江柚白一襲白衣勝雪，眉目如畫，隻是眼底翻湧着她看不懂的情緒。見她醒來，他迅速收斂神色，又恢複了往日清冷模樣。

"做噩夢了？"他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指尖微涼。

蘇扶楹下意識蹭了蹭他的手心，随即意識到失禮，慌忙縮回："弟子失态了..."江柚白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緩緩收回袖中："無妨。夢到了什麼，如此驚恐？"

蘇扶楹猶豫片刻，還是将夢境如實相告。說到那白衣公子的面容時，她明顯感覺到師尊周身氣息一冷。

"沈卿塵..."江柚白輕聲道，仿佛在咀嚼一個刻骨銘心的仇敵之名。蘇扶楹心頭一跳："師尊認識那人？"

江柚白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取出一枚玉佩挂在她頸間："戴着它，可保神魂清明。"

頓了頓，又道，"近日不要獨自下山。"他的語氣平靜，蘇扶楹卻從中聽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更讓她在意的是，師尊看她的眼神...複雜得讓她心跳加速。那不是一個師尊看徒弟的眼神。

"師尊..."她輕喚，卻不知該說什麼。

江柚白起身，袖袍如雲般垂落："休息吧，明日不必來晨修。"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步，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楹兒，記住，無論發生什麼，為師...絕不會再讓你受傷。"這句話說得極輕，卻如重錘敲在蘇扶楹心上。

她怔怔地望着師尊離去的方向，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