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白厄躺在床上說話。小奇美拉蜷縮着身子,窩在我們兩個人中間,臉埋在我的肚子上、熱乎乎的。
“你真的很想當救世主嗎?”白厄問。
“嗯……”我陷入思索,沒注意身旁男孩子的目光漸漸從困惑轉向不安。
小奇美拉被擠到了,很不高興地從被窩裡鑽出來,用腦袋撞了撞白厄的臉。毛茸茸的觸感讓男孩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把奇美拉抱進懷裡,下意識用臉和小奇美拉互相蹭了蹭。白厄和我貼得更近了一點,等我回過神時,我們兩個人幾乎擠在一起。
“你不會要離開村子吧?”白厄很認真地發問。月光照亮他的眼睛,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白厄很自然地接受了這份親密,甚至主動往前湊了一點。
“你好像有分離焦慮的小狗哦。”我說。
白厄反駁:“才沒有!”
“好久之前就想說了,我們上輩子是不是見過?”
“嗯……其實我也想這麼問你呢。”
“怎麼說?”
“感覺你很熟悉哦。”白厄說,“但我們從前沒有見過呀?說不定真的是上輩子就在一起,所以約好了這輩子也要遇見呢。”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很喜歡你呢。”我忍不住笑了兩聲,仿佛被這浪漫的解釋說服了。
——說實在的,我不信任浪漫與感情。但既然小白說出了這樣的話,那我相信一下也無妨吧。
小白有點臉紅了,顯出一點不好意思來。他很扭捏地說:“我也喜歡你。”
但他大概忘記了現在正是寂靜深夜。月光穿過紙窗、灰蒙蒙的,他的藍眼睛卻很閃亮。悄悄話和秋夜卷起落葉的窸窸窣窣聲一樣清晰,時深時淺的呼吸聲像窗外吹過的風,讓我想要裹緊被子縮成一團。
我感到手足無措——并不針對于自己的坦率,僅僅面對他人的真誠。“好吧……好吧,”我很無奈地張嘴應答,半個魂魄不知所蹤,“但我喜歡你多一點哦。”
“我多一點。”
“那我再多一點。”
“這件事肯定是我赢了!我喜歡你更多一點。”
我沒有想到白厄會在這件事上頗有勝負欲。當下也不想繼續同他争下去,隻好承認他險勝于我的事實。
白厄很高興自己成功勝出,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而一開始令他感到不安的疑問,在一問一答之間很快被抛之腦後了。他沒有再追問我是否會離開哀麗秘榭。
——我對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不如說,我内心的疑問太多,積壓在一處的迷惑早已令我身心俱疲。當思考成為疲憊的源泉,我便開始對探究答案有心無力。
“好吧,你喜歡我多一點。有想好明天要做什麼嗎?”我說。
“沒想好。”
“你也會有沒主意的時候嗎?”
“肯定會有那種時候吧?我才輸掉了劍,得想個辦法把它赢回來。可是我明天肯定逮不到那群妖精啦,所以我也不知道做點什麼好。”
“好吧。那你喜歡冒險多一點,還是日常多一點?”
“都可以?你決定好啦。”
“那……我們不是找到了村裡其他孩子的時間膠囊嗎?明天放學以後,叫上昔漣,我們也去寫時間膠囊吧!”我如此提議道。
“好啊——那就說好了,二十年之後,我們再一起去把它挖出來。”
鬧了一會兒,我們兩個人都有些累了。白厄倒是兩眼一閉睡了過去,我卻不怎麼睡得着。
小奇美拉很努力地蹬了白厄一腳,成功鑽出對方的懷抱,跳到我的腦袋旁邊來蜷起身體。它低低地叫了兩聲,像是安慰。白厄沒醒,睡得比冬眠的熊還沉。我躺在旁邊,毫無睡意,開始試圖思考。
有關于我自己,我沒什麼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富有童心的時候并不多。
或許是因為今天在金色麥田一角進行了對未來的占蔔觀測,或許是因為我明白命運的推動其實并不受我掌控——
在對上昏暗月光下白厄那雙亮晶晶的藍眼睛時,我提出了建議:這樣吧,我們做一個約定,将來命運脫軌的時候,我們彼此就有機會抓住對方了!
我是這麼想的。
我總覺得自己腦子有點問題,裡面很可能曾經塞滿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信息——把一個即将爆炸的信息庫整理至頭腦清明無疑十分困難,直到現在,我仍不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态良好。
從客觀角度來看,我足以判定為武斷、偏執,但我詭異地從不認為有問題,這便是最有問題的一點。
我缺乏正常人應有的部分底線與認知。
——在與白厄、昔漣的相處與對比中,我确信了這一點。
【恭喜,您再一次發現了真相】
什麼?
【部分權限開放中……】
【登錄中……】
【登錄成功】
【天才俱樂部#79尋秋,歡迎回來】
【我是您最忠誠的夥伴,全知系統、現模拟翁法羅斯RPG探索系統#真】
等等……什麼東西?
【您是天才俱樂部會員#79席。據星海傳聞,您被認為是最有人性的天才,擁有的成就包括但不限于:創造生命、融合種族、實踐以情感為基礎的魔法。
在與天才俱樂部會員#原始博士正面沖突中,您曾使用三個魔咒引爆一整個星系。
我是由您創造的無機生命之一,全知系統#真,擁有瞬間檢索領域信息、儲存記憶、模拟情感、影響他人認知、檢測身體狀況等衆多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