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驟然安靜下來,偏狹的空間彌漫着佰木香,玻璃車窗外羅馬式高塔建築亦模糊成剪影默片。
男人濃眉輕斂,他挺直着背脊,兩手并握輕輕擱在西褲處,沒有給身旁的女生任何回應。
辜雪也看上這枚紅鑽原石,可謂是“無巧不成書”了。
他曾和羅希爾在法國某次的珠寶展上進行參觀,當時對方也對這枚阿蓋爾缪斯紅鑽念念不忘,所以他一直都在關注這枚紅鑽的動向。
直至半年前,這枚紅鑽放出即将拍賣的消息時,他就給羅希爾許下承諾,屆時會給她一個驚喜。
他的原定計劃會在羅希爾的生日宴會上,用這枚紅鑽原石訂做成獨一無二的珍貴項鍊,向她告白。
現如今精心規劃卻被命運的暗礁打翻,他必須接受祁隆的安排,和身旁這個毫無感情的富家千金訂婚。
男人眼神冷卻幾個度,指掰動着指節戴着黑金裂紋戒指,用幹脆利落的口吻回應她,“抱歉,其他事我可以幫忙,唯獨這件事沒有辦法。”
祁賀覺得雖然和羅希爾的感情注定無疾而終,但她想要的東西,就算是摘星摘月也捧到她的面前。
為此得罪旁邊的大小姐也無妨。
聽聞祁賀斬釘截鐵拒絕自己的請求,辜雪肩膀軟塌下來,她緩緩坐直身體,目光也跟随着失焦。
原本還抱有希望,但現在看來這枚紅鑽可能和自己徹底無緣了。
辜雪在心中暗自歎氣,如若不是流落祁賀之手的話,那麼她還有可能不遺餘力地将這枚紅鑽搶奪過來。
現在面對身旁這個自己暗戀已久的‘未婚夫’,她隻能尊重對方。
遺憾的是無法給外祖母驚喜,逗她開心了。
辜雪原本心情怅然,但轉眼想到祁賀對這枚紅鑽如此慎重以待,可能對他來說也至關重要。
畢竟她知道,其家族經營的華珀集團為珠寶制造起家。
而祁賀在巴黎商學院拿下MBA和珠寶設計專業碩士雙學曆,他可能需要将原石拿回去做重要的學術研究,或者是打造高定之類。
辜雪覺得自己應該給予理解,尊重遊戲規則,畢竟她的确出現支付失敗的問題,才将紅鑽拱手相讓,所以現如今隻能暫時接受這個結果。
再則換個角度想,讓給自己的未婚夫也不算虧,屆時外祖母那邊再想辦法。
不過她仍是有些好奇,扭頭再次把目光挪移過去,詢問道:“祁賀哥哥你這麼看重這枚紅鑽原石,是想拿回去做新一季的高定珠寶産品嗎?還是什麼。”
辜雪的詢問令男人不悅,他從對方口中隻聽出了觊觎紅鑽因而對自己窮追不舍,喋喋不休的意味。
的确符合富家千金想要什麼,勢必就納入囊中之物的嬌慣性格,看來她不是什麼善解人意的賢妻,日後若是和對方結婚肯定一個頭兩個大。
男人窄珀的眼眸閃過不耐,但大腦理智卻将這抹情緒掩藏。
他之所以不惜餘力競拍這枚紅鑽原石,是因為他早已設計好項鍊圖紙,想下個月送給羅希爾作生日禮物。
這件事不能告知辜雪,他還要和對方訂婚。
隻要想到回國後就将要和身旁的小女生完成婚約,男人心緒頓時煩躁起來,連想要找借口安撫對方的心情都沒有。
面對窮追不舍的提問,祁賀直接避而不答,冷漠轉移話題。
男人聲音偏冷,“你剛剛說向學校請假來日内瓦,我聽爺爺說,你還在念書,是麼?”
辜雪被祁賀牽引着話題方向,她點頭,回應,“嗯呢,大三。”
男人擰眉,臉上表情有些僵硬。
他的确記得這個辜雪比自己小很多,但倆人之間的具體年齡差并不知曉,祁賀本以為她應該在實習階段了,沒想到還沒畢業。
也就是說他祖父給他的訂婚對象竟然是一個大學生。
祁賀心中嗤鼻。
忽然覺得這段婚姻好像有點胡鬧和難為情。
男人清淺的眼眸淡淡朝旁邊瞄了一眼,難怪她這身花裡胡哨的禮服很幼稚。
他冷笑。
心底對這個未婚妻更加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祁賀沒再說話。
男人五官鋒利的臉掩藏在陰影中,車窗外斑駁的路燈忽明忽暗淋漓下來,将他那張面龐照得格外冷淡漠。
辜雪能夠從他那表情中捕捉到某種寡淡的興緻,好像是聽見她還在念書後,眼神中才出現了明顯的失望。
她知道和對方年齡相差整整十歲。
畢竟自己還在念高中時,對方已經在巴黎成立珠寶企業。
辜雪并不想被對方當作年紀小的‘妹妹’對待,她鄭重其事的和對方說道:“雖然我還在念大三,但已經滿二十歲,也不算小了。”
她期待着一些回應。
但撂下這句話後,男人尤其沉默,隻是靜默的凝視着手機屏幕,銀箔色的光反襯在他硬挺的眉骨處,有種銳利的冰冷感。
空氣繼續凝固着。
女生手指不自覺地攥緊,那張圓鼓鼓的肉臉,嬌俏的彎眉往裡攏了一些。
想着,他怎麼不說話了?
是她說錯什麼不讨喜的話了?
辜雪不習慣自己的話撂地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感覺,更何況對方是自己心儀的未婚夫祁賀。
她原本是健談的e人屬性,現在面對祁賀,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猶豫再三,她手指捏緊裙擺,再次主動搭話,“祁賀哥哥,你這次是專程從巴黎飛過來參加拍賣會的嗎?”
男人一闆一眼回答,“是。”
語言簡短得有些過于節省筆墨。
辜雪:“那你是不是要回國了?”
她飽含期待的凝視着對方的面龐,問這句話前,辜雪心中有數,前陣子母親已經告知過自己祁賀将回國的消息。
身旁得知倆人婚約的友人親朋也沒少打趣她,逢人就說,‘雪雪,你那赴洋已久的未婚夫要回來了’
男人盯着手機屏幕裡的報表,頭也沒擡,回道:“嗯,參加完這次拍賣會直接回中國。”
辜雪吞咽了聲口水,明知故問道:“那意思就是以後都會長期待在國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