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徐徐擡頭,和祁隆嚴肅的面容撞在一塊。
祁垣眼睛滴溜溜亂轉一圈,連忙笑嘻嘻沒正形的回應,“行啊。”他手拍打了下旁邊的兒子,“總算能把這些操行事兒都交給賀子了。
“我也不用每天去公司假模假式地坐在那簽個字,上這個班,前陣子把我在阿聯酋的馬術比賽都耽誤了。”
剛說完,放在面前的手機振動起來,他連忙拿起接聽,“阿連,又有啥活整啊?”他站起身,對衆人說道:“不好意思,接個應酬電話。”
“哪兒的超跑試駕?我得看看有時間沒,晚上還得去山莊參加雞尾酒派對。”
男人拿着手機朝草坪大門方向漸行漸遠。
看着自己那扶不起的兒子背影,祁隆連連歎氣,他就生下祁垣和祁堇兩兄妹,原本要把家族企業的大權都給祁垣。
但他年輕時忙于事業,對子女疏于管教,養出來了一個敗家纨绔子弟,祁垣沒有任何事業心,滿腦子都是吃喝享樂和風流韻事。
現在華珀基本已經被祁堇架空,其實把企業交給女兒也沒有什麼問題,偏偏他這個女婿是個滿腦子算計的鳳凰男。
祁隆覺得怎麼看都有點不順眼。
祁隆覺得王閣東心思深沉,一開始就是沖着祁家錢來的,處心積慮的要做上門女婿,他擔心對方是黃鼠狼的角色,到時候會把祁家吃幹榨淨。
家業傳内不傳外,所以他最終還是決定把家族企業交給自己的孫子。
但願祁賀不讓他失望。
祁隆方才的一段話已經嚴肅表明自己在這件事的立場。
王閣東仍然不肯死心的反駁他,“爸,您想讓侄子接手華珀,我和祁堇都沒有意見,隻是,你應該讓他從基層學習做起,這樣對華珀的經營來說也更加穩妥。”
祁堇忙在旁邊一唱一和,“閣東說得對,況且小賀不是即将要忙婚事嗎?咱家和辜家聯姻是大事吧,他恐怕閑不過來。”
豪門之間的聯姻尤其複雜,光是婚禮策劃指不定都能搞上半年有餘,其中還牽扯到各類媒體公關,商業活動之類。
祁隆面色愈加難堪。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華珀創始人退位後,不在内陸這幾年,現在做個決斷都處處受這夫妻倆絆子。
祁隆順着倆夫妻的話冷哼了聲,聲音渾厚低沉:“既然你剛剛提到财務報表,我在這兒就敞開天窗說亮話。”
“王閣東剛剛說echo年度報表虧損千萬,那麼華珀近幾年的财務報表怎麼不順帶提一下。”
他對夫妻二人倒打一耙的說辭氣得脖頸紫紅,重申:“我把華珀交給你們夫婦倆後,每年都在虧損,今年更是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
祁隆面頰肌抽搐着,“如果不是你倆經營不善,把我打下來的江山弄到快要破産的地步,我早就在港市頤養天年,還着急着回國替你們處理這通天的簍子嗎?”
“現在的形勢,想必你倆比我更清楚,華珀這些年累積下來的虧損額是一個大窟窿,如果不及時填補,祁家的所有資産都會拿去做抵押還債。”
“我在這一年内尋求過很多辦法,沒有企業願意對咱們伸出援手,各個都虎視眈眈想要吞并我們。”
“唯獨辜家知道咱們有難,願意投資給予幫助,若不是這樣的話,你們倆明年就給我滾出去睡大街!”
老爺子振振有詞的聲音令人膽寒,在場所有人都鴉默雀靜,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祁隆深吸一口氣,控制住内心的淤火,沉聲,“辜家願意填補咱家窟窿的緣故,你們也知道。”他看向自己孫子,“是因為祁賀要和辜家二小姐辜雪聯姻,做人家女婿。”
祁隆覺得把目光再投向不知輕重的夫妻倆,“不然,你倆肇事者給我填這個窟窿?”
祁堇夫婦低着頭,把一腔話都壓在心底,在這件事上,祁堇的确沒有任何反駁的立場,她知道華珀這幾年在自己的經營下每況愈下。
并且,辜家那邊之所以願意投資,完全是想把寶都押在自己女婿身上。
所以她侄子祁賀,就是辜家欽定的華珀繼承人。
盡管心中有很多不服,但華珀現在的确面臨着一個生死攸關的階段,夫妻倆也不好再說什麼。
男人姿态懶散,白襯包裹着修長勻稱的身闆,他端坐在那觀戲已久,恍若隔岸觀火的一位智囊看客。
眼見祁堇夫妻吃癟,再也沒有任何異議,他這才緩緩側身看向自己祖父,态度謙和地說道:“祖父,我覺得姑姑和姑父剛剛說得有道理,我願意先去基層學習。”
祁隆很滿意自己孫子的态度,他覺得兒孫三人,唯獨祁賀做事風格比較像自己,前景大有可為。
他點頭,“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先進企業實習一陣,不過,還是得擔任你父親的職務。”
祁賀面露笑意看向祁堇夫婦,“有勞姑姑和姑父指教了。”
夫妻二人尬笑着回應。
早餐吃到快結束時,祁垣終于拿着手機回來,他随手取下搭在餐椅上的西裝外套,對衆人說道:“我還有事兒,先出門了。”
祁垣離開後,劉青隻是沉默地喝着青果汁,沒有說話,祁賀目光卻不經意地流轉在自己母親面頰上,心中若有所思。
***
酆彙公館别墅花園内,日光撫在細密柔軟的草坪,四周各類樹木綠植圍繞,車庫的雕花電子閘門緩緩推開。
一輛法拉利藍色超跑從裡面‘轟隆’行駛出來,但剛轉彎就在柏油路道上緊急踩下刹車鍵。
祁垣把車窗搖下,頭伸出窗外,看向站在那身闆修長的兒子,說道:“幹啥啊!你小子。”
祁賀幾步走到車旁,不動聲色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位置。
見自己兒子上來,他笑道:“怎麼了,想和你老爸一塊兒去派對找樂子?行啊,我今天帶你去認識一些有頭有臉的叔叔。”
男人緩緩轉頭,那雙窄眸覆着涼意,聲音夾着割喉的碎冰,“長話短說,我知道你這些年在國内搞的名堂,剛剛你接的誰電話自己清理清楚,和那個叫左旋的港市小姐的事,自己最好有點分寸。”
他腮幫擰緊,一字一句道:“我不希望任何小三騎到我媽頭上,如果你想帶她回家,得經過我這關,否則——”
祁賀斂着下巴,臉色沒有任何溫度的說道:“我有你所有出軌證據,能夠讓你身無分文滾出祁家。”
祁垣剛還嬉笑的面龐驟然變色,隔了好半晌,才淡聲,“放心,我不會帶你阿姨回祁家。”
父子倆閑談一陣,祁賀從副駕駛座走下來,他盯着跑車馳遠的影子,在國外憂慮已久的煩擾稍微松懈下來。
他知道,祁垣素來就是個隻顧享樂,遊戲人間的人,過慣了揮金如土的生活,肯定不會因為女人因小失大,丢掉優渥生活。
畢竟沒了祁家的背景和财産做支撐後,他這種草包什麼都不是。
***
用完早餐後,祁賀被祁隆叫到書房内談話。
老爺子和孫子坐在老虎窗旁下象棋,窗外松柏綠意盎然,融合美式複古的棕木色調房間内,彌漫着淡淡清幽的檀香氣。
兩人對弈間,祁隆突然直接點題道:“你和辜雪聯姻這件事情對我們家來說至關重要,當初和辜家談這件事時——”
“辜姝對我們提出了要求,她願意投資華珀填補窟窿,但有一點,她要入股華珀,買走30%的股權,這股權會押在你未來的未婚妻辜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