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涼風習習,吹得林間的葉子簌簌作響。
在這僵持的場景下,兩人四目相對,暗自較勁。
握着劍的掌心一直有汗在冒出。
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看準了時機,女子用力一拽,他的劍脫了手,被軟鞭勾了過去。
将劍甩出去後,女子不攻其要害,而是鞭子一揚,企圖抽上他的面部。
幾乎是下意識的,擡起手臂遮擋,雙目緊閉。
可意料之中的痛感卻沒有落下,再次睜開眼,人已經如同夜裡的那陣風,消失不見。
喘出一口濁氣,汗幹在身上,被風一吹,讓他打了一個冷顫。
此刻,才恍若大夢初醒。
人既已走遠,孟青筠不再看那個方向,立馬去找靠在樹邊,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晉南。
男人拍了拍他的臉,語氣帶着藏不住的焦急:“晉南!晉南!”
天方泛白,即将破曉。
阿怨将黃尋首帶來這裡,反綁在武神祠一個空殿的柱子上。
來來回回踱步,幾度想要離開這裡去尋她。可想起她的囑托和昏死在這裡的人,還是退了回來。
就這麼都坐到天明,遲遲等不到人來,内心可謂萬分煎熬。
這麼多年待在兖州,除了東巷的家,最熟悉的就是這裡了。這裡知道的人不多,不會輕易被找到。
就在擔憂到極點的時候,人來了。
怕人發現,屋子裡沒有點燈,此刻尚且昏暗。
阿怨目光如炬,聽腳步聲似乎隻來了一個人。
靜候敲門聲,足足敲了四下,末尾停下,片刻後又敲了一下。
這是她們這麼多年來的暗号,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阿怨把門打開了。
來者披着一身寒氣,已經将那一身惹眼的花神衣裳換掉了,換成了自己平日穿的,丢在人群中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的簡單服飾。
阿怨将人拉進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她是否有受傷。
”沒有,沒有。我一切安好,反倒是那人被我傷了呢。”
見阿怨還借着外頭微弱的天光仔細觀察她。
她打趣道:“不若你去掌個燈來好好看看?”
阿怨真去了,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兩個人就在寂靜的大殿裡,湊近些,用氣音交流。
“人怎麼樣?”
“被我綁着了,一直沒醒過。”
“現在怎麼辦,直接殺了他嗎?”
女子搖搖頭,“不,我還有事情必須向他問清楚。”
過了良久,女子又率先挑起一個話頭。
“你知道今日追趕你我的是何人嗎?”
阿怨自是不解的搖搖頭。
“那個人與我互相認識,是孟遠鲲将軍的兒子。如今大約是……”
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和這個人有關的所有消息。
“大約是千機閣雲仲校尉了。”
阿怨沒聽過這個官職是誰在當,但是千機閣她知道,這可是皇上親衛所在。還有孟遠鲲她也知道,她知道娘子曾在他家中借住過一段時間。
“那他有沒有認出你來呢?”
若是認出來了,難免有些麻煩。
回想他們交手的過程。若是認出來了,應該會喊她名字或者質問她,但是并沒有。
可從他的一些招式來看,是極想扯下她的僞裝的。
“應當沒有,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起疑。”
雖說當年二人有些交請,但多年過去,時移勢遷,人心難免會變。說不定他已忘卻先前種種,且此人現在朝中做事,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歎了口氣,懊悔昨日行事應當再謹慎些。
不過那洪春娘說過會保密,應當不會輕易洩露給他人吧。
就算說了也無礙,這隻不過是她假身份裡的假身份罷了。
垂下頭,暗自苦笑。
另一邊,孟青筠帶着晉南回去後,找了大夫為他診治。
自己則是帶着晉北馬不停蹄的趕往春滿樓。
夜已深了,春滿樓的熱鬧散了大半。還有幾盞花燈微弱的亮着,似乎裡邊的人,都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春娘今日生意大好啊,銀子都要數到手軟了。好不容易哄着自己靜下來,快些睡下。這還沒眯一會兒呢,就被人叫起來了。
此刻真是滿肚子的火。
她這裡好歹也是兖州城數一數二的酒樓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嗎?
每走一步,腳底都帶着十足的怒氣。旁邊的小厮也是吓得冷汗直流。
但是裡面那位似乎更是惹不起啊……
春娘很大的力氣的将門推開,企圖表達出自己的些許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