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打開門,看見裡面端坐的人,那張深沉嚴肅的臉。
十分強大的氣場,不怒自威。
竟然一時讓她有些害怕了。把脖子縮起來,輕輕的走了進去。
此人身份應當不簡單,惹不起,惹不起。
“不知這位公子深夜喚我所謂何事?”春娘一改往日潑辣谄媚的圓滑模樣,像個鹌鹑一樣怯生生的問。
男子放下剛抿過茶水的茶杯,對着春娘一笑。
雖是笑,卻平白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接下來我要問的事,還望娘子如實回答。否則,在下不敢保證您這間酒樓還開不開得下去。”
說罷,旁邊的晉北拿出了他的官令。
吓得春娘臉色煞白,花容失色。
她這天高皇帝遠的兖州酒樓,怎得招惹了皇城之中的天子近臣?
于是急忙哆哆嗦嗦的跪了下來,整個人伏在地上。“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昨日扮那水仙花神的女子是何人?”
“公子說笑了,這花神向來都是由男子扮演的。”
他這麼多年斡旋于朝堂廟宇,為陛下做事。說不上慧眼如珠,但也算識人無數。
那分明就是個女子。
“哦?是嗎。那娘子倒是十分的有本事,能搜羅到這麼多美男子。”
聽着這表面是誇獎的聲音,可是語氣冷冰冰的,像錐子一樣仿佛要紮破她的軀體。
看來這位官爺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啊。
但是她說的可都是實話。
縱然不适,春娘隻能幹笑,隻覺毛骨悚然,煎熬至極。
“将你知道的那水仙花花神的所有事,全部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春娘忙點頭,“那位公子姓華,單字一個溢,今年約十九了,家住兖州西巷的槐花街。家中應當是父母健全的。”
想到了什麼,急忙補充道:“是他,是他自己來找奴婢,說要扮演水仙花花神的!”
他自己?
他素來懂得如何審度人心,看這春娘的模樣似乎不像撒謊。
“他說他想娶妻,但那家姑娘一直不肯點頭,所以想扮花神讨她歡心。”
孟青筠又極敏銳的捕捉到了一點。
“那家姑娘姓什麼?”
“姓王,姓王。”。
“我們還簽了契的,小二,快從我房裡拿來。”
不一會兒,那份并不平等的契約就被畢恭畢敬的遞到了他手裡。
似乎也是覺得這份契約簽得太讓人吃虧,春娘有些尴尬的補充道:“因着是她主動找上我的,什麼好處都不要,所有,所有……”
“但本店都是按規矩經營的,絕無什麼逾矩的事!”
他對此不甚在意,那是兖州父母官該管的事,他也插手不到那裡去。
各在官位,各司其職。若是真有這樣的事,他最多出于好心告訴了他們,他們還不管。那才是真的,要上報給禦史台,讓其去好好彈劾彈劾。
不過這番為秘密行事,不宜太多張揚,更不宜驚動他人。
且他仔細看這份契約,隻是想看看那人的字迹,想從中尋到蛛絲馬迹。
倒也不抱有期待了,确實如他所料,與心中所想之人字迹并不相同。
不過現下這種證據若都是真的,他也極好在兖州城裡将這人揪出來。
春娘終于送走這尊大佛後,才松了一口氣。
這都什麼事兒啊,看來以後還得自己去找人。知根知底用着才放心,免得這不明不白的惹了一身腥。
若是天天這個那個的找上門來,她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才走出酒樓,看着東邊太陽已經露出了些許。
孟青筠問道:“黃尋首的母親可安置好了?”
晉北回禀,“已經送回去安置好了。隻不過多吸了些迷魂散,直至屬下離開都沒有蘇醒。”
男人點點頭,“黃尋首被那人劫走,此時必然藏身某處,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
随即說道,“你再派幾個人去方才那酒樓娘子說的地方去打聽,去蹲守。若是看到可疑的人立刻向我彙報。”
“那人身量約五尺六寸,偏瘦,膚白,雙,睑額間紅痣。”
“是。”
頓了頓,又補充道:“去各藥房看看,最近都有何人買過迷魂散,看看能不能從這裡找到些線索。”
夜空将白,意味着昨夜的一切驚風駭浪都将過去。
兖州是她父親戰死的地方,這麼多年,就算她不在雲夢澤,應該也不會想回到這傷心之地吧。
或許,自己真的想多了。
可是這麼多年時移勢遷,天下之大,恐怕再找不出第二雙那樣的眼睛。
明裡暗裡,陛下在找她,太後在找她,她阿兄在找她,他也在找她……
腦海中一邊搜羅黃尋首可能的隐身的敵人,一邊放任自己回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