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教地理的老喬在課堂上留了一張卷子,說所有人寫完卷子再去上體育課,因為他下午自習課要來講這套卷子。
在地理方面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的時苒,自然就成了那幾個為數不多沒寫完卷子的人。
下一節的體育課并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她錯過了一天之内為數不多能和賀宗衍光明正大聊幾句的機會。
在時苒上地理課的時候,賀宗衍正在外面上體育課,他們兩個不是同一個樓層,如果下樓及時的話,時苒是可以在去上體育課的路上遇到賀宗衍的。
隻可惜時苒被地理卷子絆住了腳。
想到賀宗衍,時苒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地說:“我沒有生氣。”
最多是不開心。
喜歡上一個人就是會被他調動情緒。
裴許進顯然不信,他還記得被老喬留下時她的表情。
清秀白皙的臉上挂着沮喪,嘴唇發白,緊緊抿着,光看她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欺負慘了。
坦白講裴許進當時心裡是很爽的。
因為時苒平時都好好的,隻要是有關賀宗衍的事,她都跟被下了降頭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
從初中到現在,認識時苒這麼久了,裴許進都不清楚她到底喜歡賀宗衍什麼。
喜歡他會裝模作樣?還是喜歡他勾三搭四?又或是喜歡他謊話連篇?
如果是這樣的話,裴許進确實做不到,他是有原則的人。
裴許進鋒利的眉毛微蹙,不止一次在心裡嘲諷時苒的眼光。
用半節課把這張卷子做完,數學老師趙哥敲了敲黑闆開始講卷子。
這張卷子難度并不高,時苒聽得心不在焉。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她該怎麼面對“新生”。
是的,這荒誕且毫無科學依據的事情真實發生在了她的身上,對時苒來說,這就是上天給了她一次新生的機會。
她曾經無數次想重新回到闊别依舊的高中生活,彌補那些未能完成的遺憾。
她現在隻想好好學習、好好生活,離賀宗衍遠一點。
“舔狗”這個身份實在太傷人,也太讓時苒疲憊了。
如果可以的話,時苒想重新拾起舞蹈這個愛好。
那年高考的時候她毅然決然選擇了賀宗衍報考的甯遠大學。
甯遠大學是省重點大學,能考上去已經花費了時苒所有的運氣和努力,卻也隻是服從調劑到了一個不喜歡的專業。
可以說時苒最珍貴的幾年青春全部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都是圍着那一個人轉。
而這次,她要為自己拼命,為自己堅持,為自己拼搏。
時苒深吸一口氣,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數學老師身上。
數學老師四十多歲,教學水平很高,而且還經常會和學生們開玩笑,所以大家都親切地喊他“趙哥”。
此時他正在将最後一道拔高大題,台下的一部分學生已經昏昏欲睡。趙哥也不止一次抱怨教務處把他的數學課安排在最犯困的下午第一節課。
對此,時苒想說:老師,你真的覺得上你的課犯困是因為他在下午第一節課嗎?
一整面黑闆都被趙哥潦草淩亂的粉筆字填滿,他一個人站在講台上,卻講出了一個軍隊在戰場上殺敵的氣勢。
時苒懶懶地支着下巴,跟着趙哥的思路走,卻還是會在某一個步驟轉不過來彎。
下課鈴聲忽然響起,輕快的音樂聲流淌在教室裡,原本睡倒的一大片學生紛紛直起身,隻要趙哥說一句“下課”,他們就能沖出教室直奔走廊,有的精神旺盛的男生甚至能在下課的十分鐘裡去樓下打會兒籃球。
曾經裴許進就是這樣的存在。
隻是……
時苒用餘光瞟了一眼坐在她右面的裴許進,卻被他抓包。
“又看我?”裴許進的聲音帶着點戲谑,“我發現你今天很奇怪。”
時苒面不改色地和他對視:“哪裡奇怪?”
“怪呆的。”
時苒:“……”。
果然,“裴許進似乎成熟了”這個念頭果然是錯覺。
他依舊那麼欠扁。
趙哥戀戀不舍地把手中捏着的那截很短的粉筆頭一扔,精準扔進粉筆盒裡,拍了拍手裡的粉筆灰:“下課吧,課代表上來一下。”
裴許進沖時苒眨了眨眼睛,然後兩三步跑向講台。
他小跑的時候掀起一陣風,帶着淡淡洗衣液香味的風,全都灌進了時苒的鼻腔裡。
好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裡聞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