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時苒在睡夢中夢到了許多過去的回憶。

無數回憶重疊在一起，最終定格在那個雨夜，閃爍着車前燈朝自己駛來的黑色轎車。

時苒從夢中驚醒，身上的汗水把睡衣都浸濕了一部分，實在是黏膩得受不了，時苒不得已翻下床換了件上衣。

掌心攥着潮濕的衣服，時苒不敢去觸碰那段戛然而止的回憶。

時苒眉頭緊鎖趴回床上。她甚至不敢想她死後爺爺奶奶該多麼難過多麼痛苦。

隻能盡最大可能關心、照顧現在的爺爺奶奶。

思來想去，時苒實在睡不着了，點開抖音切換小号，差點被紅色的“99＋”驚掉下巴。

時苒顫顫巍巍地點開那條視頻，發現點贊量已經超過一千了，評論也有個兩三百條了，甚至因為這條視頻，她直接漲粉了将近五百多。

難怪都說玩抖音要趁早，隻要趕上風口就能直接乘風而上了。

心髒急速跳動，時苒冰涼的四肢被喜悅沖刷着，大腦有一瞬間的眩暈，她反複看了好幾遍，才确認這些并不是她的夢。

時苒握着手機，緩緩閉上了眼。

這條路或許真的可以試一試。

第二天鬧鐘響起的時候時苒還在夢中貪睡，爺爺推開房門叫了她好幾聲她才不情不願地爬起床，換上校服，迷迷糊糊地在衛生間洗漱。

吃過早飯後時苒才稍微清醒了點，她擡頭看了一眼時間發現來得及，又硬生生在餐桌前坐了好一會醒神。

因為比前幾天都晚出門了幾分鐘，時苒沒趕上公交車，隻能加快腳步走向學校。

一路上時苒都在想她該如何經營這個賬号。現在的直播電商還沒有興起，她一定要在直播賣貨興起之前積累一批粉絲。

雖然時苒不打算走賣貨這條道路，但最起碼也是一個備選。時苒還是更傾向于“舞蹈博主”這個身份，既能賺錢，又能做喜歡的事。

隻是時苒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水平也就隻能糊弄一些門外漢，隻有更加專業的舞蹈才能讓她真正坐穩這個位置。

不過目前這個階段已經足夠了，她現在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

隻有考上好大學，好專業，她才能心無旁骛地做自己喜歡的事。

一陣清爽的風吹來，把時苒的劉海吹得在空中飛舞，她按了按劉海，還沒等邁進學學校大門，就看到賀宗衍抱着一袋子零食看樣子像是在等人。

時苒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看不見我”，但沒能如願。

正是學生來來往往上學的時間，賀宗衍像是故意這麼顯眼一樣，雖然穿得都是譽華高中的校服，但他是特意改過褲腿的，每一根頭發絲都是精心打理過的。

再加上他那副溫柔到看誰都深情的眉眼，但凡路過的男生女生，就沒有一個不多看一眼的。

時苒吸氣又呼氣，心想這個階段的高中生就是喜歡做些什麼，以此收獲他人的注視。

要是換成以前的時苒，或許真的會覺得賀宗衍很帥很吸睛，但是現在的時苒滿腦子隻有一個詞：“裝貨。”

時苒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賀宗衍張開手攔住她，把一包零食塞進時苒的懷裡。

時苒似乎聽到路過的女同學倒吸一口涼氣，用羨慕的口吻和朋友竊竊私語。

時苒感覺無地自容，尴尬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苒苒，見你一面可太難了。”賀宗衍勉強地笑了笑，“為什麼躲着我？”

“我不覺得我正常上下學正常生活是在躲着你，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就是好了，反正我确實不太想見到你。”時苒平靜地說。

賀宗衍那張溫柔的面孔上閃過幾道裂痕，但很快轉變為悲傷：“你還在怪我嗎？對不起苒苒……我和周佳怡真的沒什麼關系，我都好幾天沒睡好，滿腦子想得都是怎麼彌補你。”

說罷，他還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

賀宗衍的唇色泛白，他這幅樣子看上去确實病恹恹的，時苒下意識後退兩步，仿佛他是什麼肮髒的垃圾，本來就沒拿穩的零食袋“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賀宗衍的臉色更差了，嘴唇顫抖了幾下：“苒苒，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你不會相信的對吧……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了，我……咳咳……”

時苒不耐煩地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不到二十分鐘就要早讀了，早上班主任會站在門口嚴抓遲到，她才不想被當典型教育呢。

不遠處圍觀全程了裴許進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一個健步沖了上來，把賀宗衍推了出去：“你這人什麼毛病？有沒有點禮貌，還故意對着别人的臉上咳嗽。”

裴許進的動作太快，快到時苒都沒注意到他，賀宗衍就已經後退了幾步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