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宗衍一臉錯愕地看着裴許進，兩人身高相仿，但細看還是裴許進更勝一籌。

裴許進擋在時苒面前，對賀宗衍說：“不好意思，我一時着急下手重了，都是男生，應該沒事的吧。”

他這話說得一點歉意都沒有，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賀宗衍甚至在他這雙看不透的眼眸中察覺到一絲諷刺，但很快就一閃而過了。

“你……”

裴許進不聽他的回答，轉身看向時苒，剛才還盛世淩人的他此刻微微低下頭，語氣不太自然地說：“快早讀了，你……還不走嗎？馬上就要月考了，你最好還是别被傳染感冒了，尤其是……”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話都說不出口的賀宗衍：“尤其是這兒還站着一個病原體。”

“你說得對，所以我們走吧。”時苒看都沒看賀宗衍一眼就離開了。

而裴許進秉持着不浪費的原則，把掉在地上的零食撿了起來，颠了兩下抛進賀宗衍的懷裡，說：“她好像不喜歡呢。”

不喜歡你的零食，也……不喜歡你。

裴許進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離開的背影很是輕快，兩三步就跟上了時苒，也許是時苒故意放慢了腳步，總之兩人很快保持着齊平，卡着鈴聲進入教室。

臨近國慶假期，人心渙散，站在台上的老師都不是吃素的，自然一眼就看出學生們的心不在焉，但也沒辦法，老師揣着怒火繼續上課，學生們眼神呆滞繼續左耳進右耳出。

就連時苒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書本上寫寫畫畫，想趁着這個國慶出門找找有沒有便宜一點的舞室。

裴許進敲了一下桌面，時苒狐疑地看着他。

見時苒沒懂他的意思，裴許進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時苒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視線落在他後腦勺的位置，表情更疑惑了。

難道這是什麼新型惡作劇方式？

時苒起了疑心。

裴許進蹙眉，表情很臭地在書本上寫了一個大字。時苒歪了歪腦袋才看清他寫的是一個“蠢”字。

時苒在心裡冷笑幾聲，果然沒安好心。

下一秒，時苒感覺頭發一松，烏黑的發絲一股腦地垂落在時苒的肩膀上，她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抓住，可因為動作不夠敏捷，白皙的手掌從發絲中穿了過去，時苒隻抓住了斷裂開的黑色皮筋。

她一直都是用純黑色的皮筋，彈力很好，也不花哨，很好用。

也許是早上沒睡醒，紮頭發的時候太過用力，把皮筋扯松了。

時苒狼狽地在書包裡摸索有沒有備用的皮筋，就在她一籌莫展準備尋求李夢楹的幫助的時候，裴許進那雙寬大的手上憑空變出了一條棕色的小熊發繩。

時苒直勾勾地看着這根發繩，怔愣了許久，不敢置信地擡起頭，正對上裴許進漆黑的瞳孔。

時苒似乎在這雙浩瀚的眼眸中看到了緊張，還有一絲不可明說的激動。

時苒反手比了比自己，還是不太敢确定裴許進會這麼好心把發繩給自己，但心中又有一個念頭，堅定地認為他做出這種事情并不稀奇。

裴許進有點不耐煩了，迅速把皮筋拍到時苒的掌心上，然後轉過身繼續看書了。

時苒輕輕攥住這根小熊皮筋，在裴許進看不到的方向仔仔細細把這根皮筋看了好幾遍，然後才慢吞吞把頭發綁上。

大概是新發繩的緣故，纏三圈有些緊，纏兩圈又有點松，擔心皮筋滑下來，時苒還是硬着頭皮綁了三圈，有點勒，但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内。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換一個更舒服的皮筋，而是……再用一段時間就好了。

時苒偷偷抿了下嘴唇，心髒跳動的頻率不太正常，她隐約覺得有什麼事情偏離軌迹，朝着不正常的方向進行着。

時苒撕下一張紙條，一筆一劃認真寫了“謝謝”兩個字，然後用手指把紙條推到裴許進的桌面上。

裴許進随意掃了一眼，很快就把紙條揉把了兩下，胡亂塞進桌位裡。

時苒的字很漂亮，幹淨大方，有連筆但不會顯得很亂，反而很有自己獨特的感覺，一般教室後方黑闆報上，寫字的部分都是由時苒承擔的。

裴許進一直都知道她的字迹很漂亮，因為時苒的作業本是他翻過次數最多的，他也一眼能看出這張紙條上時苒的字迹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比之前更利落潇灑，但同時也沒有之前那麼整齊規整。

一個人的字迹是不會在短時間内有這麼明顯的變化的。

或許别人看不出來，隻會覺得時苒寫字更大了一點，也更連筆，隻有裴許進知道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