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澤，下不下樓？”裴許進忽然問。

“行啊，正好我有點餓，你要買啥？”

“我想喝奶。”

高銘澤噗嗤一聲，“真的假的？”

“不行？”裴許進擡眼，從包裡摸出紙筆塞進褲兜裡，“别磨蹭了快走吧。”

高銘澤摸了摸自己的寸頭，跟在他身後。

小賣鋪的阿姨特意給了時苒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裝衛生巾，時苒接過道了聲謝，青春期的女生确實會因為這個感到羞恥，但作為一個心理上的成年人來說，她确實不怎麼在意這個。

時苒回到教室的時候發現裴許進不在座位上，他的桌面堆積了幾本發下來的作業本，其中就有寫着時苒名字的。

課代表發作業的時候經常圖省事，把同桌兩個人的本子放在一個人桌子上，因為這種習慣，時苒好幾次發現她的作業本在裴許進的桌位裡。

正好裴許進不在，時苒站在他的桌前把兩個人的作業本分好，拿回自己的作業本。

趕在上課鈴響起的前一秒，裴許進和高銘澤匆匆沖進教室裡，掀起一陣風。

時苒撥了撥劉海，專心寫作業。

一張骨節分明的手掌，悄悄把一瓶紅色的旺仔牛奶推了過來。

時苒扭頭，不解地看着他，沒說話，無聲地詢問。

也許是因為一路奔跑在趕在上課之前回到教室，裴許進的臉上有點薄紅，大咧咧地敞開了校服，時不時揪着裡面的衣服扇幾下。

他神情如常，說：“哦，小賣鋪阿姨給我拿成熱的了，給你喝吧。”

時苒狐疑地看着他：“……”

“沒下毒，喝吧。”裴許進單手一勾，就拽開了易拉罐的開口，“年輕人才不喝熱飲呢。”

他嘟囔了一句，正好被時苒捕捉，怒道：“我就比你大了幾個月，你在這裡跟誰比年輕呢？”

時苒手心癢癢，很想在他頭上敲幾下止癢。

裴許進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然後機械地轉頭，和她四目相對：“你知道我生日？”

時苒有些尴尬，試圖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讓自己看上去忙碌一點，她拿起那杯溫熱的旺仔牛奶，輕輕抿了一口。

香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蔓延，她含糊地說：“我不能知道嗎？”

裴許進沉默了。

好在他沒有追問，不然時苒都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了。

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她其實是不知道裴許進生日的，是在年底的時候，高銘澤故意整他，提前給廣播站點了一首生日快樂歌，并且不知道從哪抄了一段生日祝福詞，導緻全班哄堂大笑，幾乎所有人都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了。

時苒也不例外。

*

考試成績出來的當天，幾乎每路過一個班級都能聽到老師站在講台上撕心裂肺地吼叫聲，高二五班更甚。

排名也出來了，時苒的總排名沒什麼變化，還比平時進步了兩三名，這倒是讓她松了口氣，也算是是段時間認真複習的成果了。

她最開始想的是隻要不太差就行，而現在的成績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畢竟作為一個與高中校園脫軌了好幾年的人來說，重新找回學習的感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時苒認真修改自己的卷子，把不該錯的題都圈了起來，謄抄在錯題本上，打算晚上回家之後找點類似題型的題多做幾道鞏固一下。

“我最後宣布一個事，從明天開始，學校追加晚自習，一直上到九點，通知已經發到家長群裡了，晚上學校食堂有晚飯，你們也可以從家裡帶點練習冊在學校寫，各科老師輪流值班，有不會的主動問，别悶不吭聲的。”

講台下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很快消散在班主任怨氣沖天的拍黑闆聲音中。

“别一臉不情不願，你當我們老師很想留在學校陪你們嗎？又沒有工資，都是想讓你們取得一個好成績而已。校領導決定周六也安排自習，五點正常放學，不用穿校服，中午食堂沒有午飯，全班參加，有補習安排的讓家長提前聯系我。”

…………

時苒支着腦袋環顧一圈四周，上輩子她其實還挺期待的，因為這樣每周都能多出一天看到賀宗衍了，但是現在的時苒高興卻不是因為這個。

老師走後，李夢楹垂頭喪氣地轉身和時苒說話：“怎麼感覺你還挺期待的。”

“有嗎？”時苒笑了笑說：“可能是因為我熱愛學習吧，在學校自習挺好的，我在家總是想看手機。”

李夢楹欲言又止，搞不懂時苒怎麼突然勤奮好學了起來。

“完了靜靜，我這次的成績回家肯定要挨一頓男女混合雙打了……”高銘澤抱頭痛苦地靠在裴許進的桌子上。

“起來，别靠着我的桌子。”裴許進毫不留情地揮開他。

“你晚上跟我回家吧，我爸媽看見你肯定不好意思揍我了。”

“你确定？”裴許進尾音上挑，跟帶着鈎子似的，“我怎麼感覺我要是去了，你爸媽會打你打得更狠？”

他晃了晃手裡的數學試卷。

14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