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銘澤發現裴許進磨磨蹭蹭地撿完球回來之後就不對勁了。
不知道從哪變出了一瓶運動飲料,放在那一排礦泉水重顯得格格不入。
嶽松也注意到了,和高銘澤頭挨着頭說悄悄話:“你發現了嗎?”
高銘澤凝重地點頭:“發現了。”
嶽松雙手叉腰,大搖大擺地走向放水的台子,“靜靜,我喝口你的水啊。”
根據以往經驗,裴許進會滿不在乎地“嗯”一聲。
“不行。”
仿佛猶豫一秒都是對嶽松的不尊重,裴許進拒絕得相當幹脆利落。
高銘澤偷笑,“看來還是你和靜靜關系不到位。”他挑釁完嶽松後,說:“靜靜,給我喝一口總行吧?”
“不行。”
高銘澤:“……靠!你真是個沒良心的,你澤哥白疼你了。”
裴許進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嘲諷意味極強。
嶽松:“……”
“等等!”高銘澤忽然開竅了,敏銳地說:“你剛去撿球,怎麼就憑空變出來這瓶飲料了?說!誰送你的。”
裴許進挑了挑眉,一臉蕩漾的笑意,可卻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這個啊,時苒給你。”
他這話說出來相當随意,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時苒”兩個字在他嘴唇轉了幾圈,說出來的前一秒才意識到有多緊張,跟燙嘴似的。
嶽松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一看就是想偏了。
但也不能怪他,譽華高中校風還是比較開朗的,學校禁止早戀,但卻不像其他學校那樣抓得特别嚴特别死,如果被老師抓到早戀,一般都是第一時間通知家長,讓家長調節。如果連家長都不反對不介意自己孩子早戀是否影響學習的話,那麼學校也就不管了。
這也就導緻學校裡其實有很多“暗度陳倉”的小情侶,雖然沒有擺到明面上,但一般中午吃完飯之後、以及晚自習的下課間隙,在操場上并肩散步的異性學生,基本上一抓一個準。
嶽松吊兒郎當地吹了個口哨,表情戲谑。
裴許進上挑的眉眼克制了幾分,淡淡睨了他一眼。在嶽松和高銘澤即将開口說話之前,他說:“你們想清楚了再說話,别瞎造謠。”
嶽松捂着嘴笑,“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要不要這麼緊張啊。”
高銘澤和他一唱一和,搭配得很好,一邊嘴上“是呀是呀”地附和着,一邊猛點頭。
裴許進:“……”
“還打不打?”球場上的另一個人等不及了,語速飛快:“還有十來分鐘下課,還能再打一會兒。”
裴許進轉身,目光落在那瓶甚至連瓶蓋都沒擰開的水上,懶洋洋地說:“打。”
雖然是他說還要接着打的,但他的狀态卻不在了。
高銘澤率先察覺出他的心不在焉,吐槽:“菜就多練!”
裴許進難得沒回罵過去,反而神清氣爽地笑了一下,餘光又一次不自覺地飛走了。
高銘澤順着他餘光的方向看去,心裡無語得很,他憋了一會兒,實在是沒忍住,說:“你什麼毛病,誰能偷你的水啊,跟防賊似的,無語。”
然而裴許進并沒有理會他們的吐槽,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球場外的方向,揚起手臂投球。籃球在球框上打着旋地轉了幾圈,最後彈了出去。
裴許進呼出一口氣,興緻缺缺:“不打了,沒意思,我去歇會兒。”
*
窗外一片漆黑,隐約幾盞路燈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時苒把所有的作業都寫完,擡頭看了一眼挂在黑闆一旁的時鐘。還有十分鐘就放學了。
晚自習的效率比時苒想象中還要高很多,她不僅寫完了作業,甚至還有時間做自己買的練習冊。
一口氣學太久,時苒感覺腦子暈乎乎的,又沉又重。
時苒偷偷把藏在書包最裡層的手機打開,漫長的開機動畫結束後,信号格滞緩了幾秒才變成4G。
奶奶的微信消息彈了出來。
時苒将這段三十幾秒的語音轉成文字,發現奶奶說來說去就是那一句話,隻不過像是生怕時苒聽不懂一樣,來來回回重複了好幾遍。
“苒苒,放學之後和小賀一起回家哈,他奶奶說他又搬回來了,正好你們兩個做個伴。”
時苒面無表情地把這段識别成文字的段落看了好幾遍,心裡有些煩躁。
這個賀宗衍怎麼這麼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