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時苒想看見他的時候都得絞盡腦汁設計各種場合的偶遇，現在倒好，不想看見他了，他倒是湊上來了。

這算什麼？

犯賤嗎？

時苒把手機揣進兜裡，根本就不想回複，她準備裝作沒打開過手機、沒看到這條消息，然後放學鈴聲一響她就第一時間沖出去，甩開賀宗衍。

時苒清楚地記得上輩子賀宗衍并沒有在這個節點搬回到他爺爺奶奶家。

至于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變故，時苒隻能将其歸結于“蝴蝶效應”。

放學鈴聲按時響起，整個樓層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時苒跟李夢楹和陳晚甯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有事先走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裴許進整理書包的動作一頓，随後急急忙忙把桌面上的東西都一股腦塞進座位裡，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于顯眼，裴許進沒有跟得太近，而是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隻要時苒一直在他的視線中就夠了。

這種安心的滋味能讓他得到滿足。

時苒作為最先沖出學校大門的幾個同學之一，因為動作太急頭發有些淩亂，她邊走邊活動了兩下肩膀，深吸一口初秋的晚風，感覺整個人都通暢了不少。

目前隻有高二和高三是九點放學，隻不過與高三不同的是，高二晚上的時間是用來自習的，而高三的晚上是用來上課的。

馬路對面的車站人不算多，晚上有點涼，時苒決定還是坐公交車回家。

身後傳來奔跑的聲音，夾雜着粗重的呼吸聲，時苒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苒苒，你怎麼沒等我？”

聽到賀宗衍的聲音，時苒微微蹙眉，腳下的步子一刻沒停。

“我搬回奶奶那兒了，你知道吧。”賀宗衍跟上時苒的步伐，和她始終保持齊平，“還是爺爺奶奶家離學校更近一點，這樣以後我們兩個就可以一起上下學了，再也不用你在那個十字路口等我了。”

時苒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心想原來賀宗衍一直都知道自己當時是在等他啊。

“不用了。”時苒拒絕得很幹脆。

“可是劉奶奶讓我和你一起上下學做個伴。”賀宗衍搬出救星，也就是時苒的奶奶。

時苒的奶奶很喜歡賀宗衍，從小賀宗衍在那一圈學生中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時苒的奶奶也沒少在時苒耳邊念叨着賀宗衍有多優秀。

這就導緻時苒很小的時候，賀宗衍就成為了一個對她來說很美好、很厲害的象征。似乎隻要能追逐上他的腳步，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時間久了，就連就連她本人都很難區分出最開始她對賀宗衍萌生出的情愫到底是懵懂的喜歡，又或者是向往。

現在想想，時苒喜歡的其實一直都是她想象中的賀宗衍。

那個在奶奶和其他家長口中優秀的、溫柔的、獨當一面的賀宗衍。

他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平凡的男生，是時苒的濾鏡讓他變得高大威武了起來。

也是這些年來濾鏡逐漸破碎，才讓時苒看清賀宗衍的本質。

時苒覺得無趣極了，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說：“誰來說話都不好使，我就是不想見到你。非讓我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

賀宗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時苒面前沒面子了。明明以前的時苒對他可謂說是言聽計從，好哄又聽話。賀宗衍實在是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讓面前這個少女有如此巨大的改變的。

他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上天的指引一般，僵硬地回過了頭，看到的是一臉冷意的裴許進。

裴許進其實對誰都沒有太好的臉色，賀宗衍以前聽到時苒吐槽他總是擺出一副臭臉的表情。

那時候時苒是真的不喜歡裴許進的。

那時候的時苒滿眼都是有他一個人。

可現在的時苒……身邊卻出現了另一個帥氣張揚的男生。賀宗衍無法否認裴許進的帥氣，可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産生過這樣強大的危機感。

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人奪走了一樣。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時苒就過了馬路，小跑着趕上了一輛公交車。

目送着公交車晃晃悠悠地開走、時苒的側臉在車窗中一閃而過，裴許進收回目光，壓制着渾身上下拼命叫嚣着的躁動，裴許琎的眼神又落回到賀宗衍的身上。

馬路上車來車往，汽車的前燈時不時照在裴許進的身上，給賀宗衍一種錯覺。

仿佛面前這個和自己同齡的男生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鬼魅，那冷冽的眼神融進夜色，讓賀宗衍平白無故打了一個哆嗦。

他搶在裴許琎之前開口，嘲諷地笑了一下，說：“你喜歡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