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要出家!”
“嗯!嗯!嗯!”
“嗯?”虎子一下反應過來,手上一脫力,明昀就“砰”地砸在地上。
明昀摔得龇牙咧嘴,虎子卻顧不上許多,一把捂住明昀的嘴,四處張望:“我的少東家诶!這玩笑可不能亂開!”
“誰亂說了!”明昀一邊揉着自己摔成八瓣的屁股,一邊大聲叫嚷着,恨不得全世界都聽到:“爺!要!出!家!”
虎子一邊想拉他到椅子上坐着,一邊又手忙腳亂地捂他嘴,本就忙的不可開交了,誰料這大少爺張口就咬,痛的他一松手,他就又開始叫嚷:“老子!要出家!”
“少爺!少爺!别說了!”虎子恨不得拿個什麼塞在他嘴裡,才能堵住他的嘴,不等實現,就聽一聲熟悉的厲喝。
“你說什麼?”
倆個人都抖了三抖。
虎子轉過身來,就看到東家披着外衫站在身後,眉眼冷硬,虎子心尖都感覺跟着顫了好幾顫:“東……東家,沒……沒說啥……少東家喝多了。”
“呵!”明昀忽然扶着虎子的肩膀顫顫起了身,黑暗中,他看着那雙此刻含着愠怒,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心緒忽然很平靜:“我說我要出家。”
“啪!”
虎子吓得趕忙護在明昀面前:“東……東家,少東家喝多了,耍混呢!東家别當真……”
“我清醒得很!”明昀甩開虎子的手,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虎子你别管!”
他晃得走了幾步才穩住步伐,最後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他看着比記憶裡略顯蒼老的臉說:“阿娘,我不讀書了。”
“你總叫我去讀書,可我都不敢邁進學堂。”他低頭輕笑一聲。
“你說,那些聖賢書要是知道他們是逼人賣身的錢買的,該怎麼想?”
虎子瞪大雙眼看向明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啪!”
明母又甩了他一巴掌,明昀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東家!”
“閉嘴!”這次是明母斥道,她走到明昀面前,語氣不屑:“怎麼?你翅膀硬了?逼人賣身的錢你看不上?”
“你也不想想,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每天吃的飯,走在路上施舍給乞丐的錢,就連你今晚喝的酒都是你娘我逼人賣身的錢!”
“沒有這些錢,你早餓死了!”
明昀偏着頭,眼睛裡布滿猙獰的紅血絲,他冷笑一聲,又好像如釋重負:“我甯願餓死。”
“叩叩叩。”
三樓的門被打開,不算明亮的燈火下映出一張極清淡的臉,她發髻被一隻毛筆松松挽起,裙身上還沾着墨迹。
走入房内,不大房間内入目盡是書卷,桌上一幅長卷,狂草書墨鋪到地上,可見筆墨遒勁。
“蘭姑娘。”
蘭絮走回桌前,拿起剛剛放下的毛筆。
“明夷說,你有生意要做。”
“正是。”
樓下争執聲透過薄薄紙窗落入屋内,蘭絮手微頓,筆尖墨水滴到紙卷上将剛寫成的字暈染模糊,又很快繼續揮筆。
“什麼生意?”
“明昀給我看了你之前替寫的文章,鳳彩鸾章,胸懷天下,我相信蘭姑娘絕不願囿于這一方天地,我要與蘭姑娘做的交易便是如此。”
“胸懷天下?”蘭絮輕笑一聲,“姜姑娘,你找錯人了。”
“蘭姑娘不必急着答我。”姜扶楹走到桌邊,從懷中拿出一個東西遞到蘭絮面前:“這個東西,姑娘應該認識。”
普通的布面上,密密的絲線泛出細膩的光芒。
蘭絮臉色微變,像是不可置信,她驟然擡眼看向姜扶楹:“這香囊怎麼會在你手裡?”
她伸手欲拿,姜扶楹随之退了幾步,舉着香囊看她。
“京郊出了一場命案,官府說是山匪所為,但是那位老婦人死狀極慘,這香囊是她臨死前塞到我侍女身上的。”
“蘭姑娘,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