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要吃些什麼?”小攤的攤主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掀開籠蓋,騰騰熱氣四散逸出,夾雜着絲絲甜味。
“這是什麼?”姜扶楹好奇地問。
“槐花團子!今天新鮮做的!客官要嘗嘗嗎?”
“槐花團子!來來來,來一籠!”
“好嘞!”
明昀招呼他們坐下,一邊分發筷子,一邊熱情介紹:“槐花團子可是我們這的特色!特别好吃!這個肯定是開的第一茬花做的!好香啊!”
潔白的籠墊上,圓圓的槐花團子排排坐,老人的動作麻利,姜扶楹溫聲回道:“嗯……我也一直都想嘗嘗。”
“诶?你也聽說過嗎?”明昀有些驚訝,“我還以為……”
明昀話音未落,忽然不遠處一聲尖利的暴鳴聲打破甯靜。
“發生什麼了!”明昀被吓得一顫,定睛望去,發現那好像正是酒樓方向。
姜扶楹眉頭輕擰,她沒想到這群人比她想的來得早了一點,但來不及多想,她就抓住顧渡的護腕,對明昀扔下一句:“快回汴州!”,拉着顧渡往明安酒樓跑去。
剛才還熱鬧的街上一下就開始變得慌亂起來,路人四處逃竄,姜扶楹拉着顧渡艱難地逆着人群,而後鑽進一條小巷。
“小姐,上車!”
小巷盡頭,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馬車後不遠,可見兩夥人厮殺,血濺滿地。
雲澗伸手将姜扶楹拉上車。
馬車不大,坐下四個人實在有點擁擠,身後刀兵聲卻越來越近,隻能埋頭往鎮外奔去。
剛過石闆橋,忽然,一道淩厲的破空聲穿來,随着劍柄拍開她肩膀,姜扶楹往後栽到蘭絮身上,鋒利的箭頭竟就這樣硬生生穿透車身,簾子随着跑動帶起的微風掀動,傳來生生紮進血肉的聲音。
顧渡臉色微變。
坐在車門處的雲澗立刻掀開簾子,一腳踹開屍體,接過缰繩時駕車的速度已經幾到極限,出了西河鎮,是一片密林,這次的人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倍,而且明顯比上次那群人厲害很多。
姜扶楹本來隻是想在那群人來之前把蘭絮帶走,隻是他們來得太快了。
她沒想到這群人這麼難纏,但同時又有點興奮,看來是摸到他們的命門了,她本來隻是想解決個隐患,但這件事如果與姜業也扯上關系,就不單單隻是謀财害命這麼簡單了。
或許,
她能送出一份大禮。
“小姐!人太多了,可能擋不住,快要追上來了!”雲澗看了一眼身後喊道。
姜扶楹看了一眼顧渡,正好撞進他不起波瀾的眼底,有些猶豫。
雖然一路顧渡都沒有什麼異常,但姜扶楹并不能信任他,況且眼前情況緊急,暫時顧不了太多了,她一把抓住蘭絮的手,目光灼灼,笑道:“蘭絮,你現在好像隻能信我了。”
密林間,一輛簡樸的馬車後,一群人窮追不舍,馬車拖累重,跑不過快馬,眼看領頭之人拔出劍幾乎要碰到馬車,忽然一柄長劍從車内飛出,竟正中他腰腹,那人徑直摔下馬去,車簾翻飛,緊接着馬車後的人就看見車内兩人飛身坐上馬,就這樣和快要颠破的馬車在分岔路口分道揚镳。
“追哪邊?”
馬聲嘶鳴,在地上踏出鋪天灰塵。
姜扶楹轉身用餘光掃過身後幾乎全部追來的人,忍不住勾起唇角,不枉她把帏帽給了蘭絮,就是為了讓他們以為這是金蟾脫殼。
察覺到身前人的情緒變化,顧渡眸色深了深,不冷不淡地提醒她:“前面是懸崖。”
“什麼?!”姜扶楹猛然轉過身,想抓住缰繩,卻沒能撼動顧渡的手半分。
很快,她就意識到顧渡不是開玩笑,因為面前的路突然就豁然開朗起來,不過幾裡路,就是斷崖,然而耳邊呼嘯聲依舊不斷,身後還有窮追不舍的追兵。
顧渡平靜的目光落到她眉心中央,那裡沒有什麼他預料中的芙蓉印記,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燒傷的疤痕,掙紮擰結,生長在這張并不相配的臉上。
“怕死嗎?”顧渡問她。
“怕。”
林間幹脆地回蕩起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不會死。”
失去意識前,顧渡聽見自己的聲音。
懸崖邊,崖下流水潺潺,湍急的河流很快就吞沒渺小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視線裡。
停在崖邊的人心驚地往下看了一眼,遲疑地開口問道:“指揮使真的會沒事嗎?”
被問的人頓了頓,硬着頭皮斜他一眼:“你是在質疑指揮使嗎?
那人趕忙搖頭:“屬下不敢!隻是……真的不用告訴楊同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