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子?不就是明昀說過的那位大儒嗎?姜扶楹壓下心中的疑問,道:“他們起了什麼争執?”
“具體不清楚,但平湖書齋的人都說他不敬師長,公然诋毀常大人……”陸續搖搖頭,喃喃道,“怎麼可能呢?”
“常大人是誰?汴州的刺史嗎?”
陸續點點頭:“常大人自上任以來,愛民如子,初到汴州時就重審了一衆冤案舊案,不僅如此,前倆年宣州大水,常大人還收留了許多逃難來的難民,開齋布施,在大家心中很有威望。”
“陸斐自小就立志要做常大人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當衆诋毀常大人呢?”
“既然他是幾日前才離開了書齋,又沒有回陳倉鄉,說不定還在汴州呢,我們明日也幫你找找。”
陸續歎了口氣,看了看姜扶楹和顧渡,道:“沒事,可能是小孩子意氣,不用麻煩你們了,你們不是還要回家嗎?别耽擱了,我還有幾日假,肯定能找到他。”
“對了。”姜扶楹從荷包裡拿出銀票放到陸續面前,“這是答應你的分成。”
陸續心中失落,也沒和她客氣,正欲拿起銀票放在懷中,突然瞥了一眼,頓時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向姜扶楹。
“你帶着你弟弟去搶錢了?”陸續瞠目結舌。
顧渡目光掃過那倆張銀票。
“對啊!今天搶了不少,明天準備繼續搶。”姜扶楹點點頭,展顔一笑,又站起身來,安撫地拍拍他的肩,“不用擔心了,明天不是花燈節嗎,說不定你弟弟也會去看花燈節呢!我們明天也打算去看花燈,剛好我們一起幫你找弟弟。”
陸續歎了口氣,點點頭,次日姜扶楹和陸續便分頭找起來。
花燈佳節,家家店鋪門前都開始挂起各式各樣裝飾的花燈,路過的人手裡幾乎都人手提着一盞小花燈。
“你很閑嗎?”顧渡跟在姜扶楹身後,聲音冷淡。
“什麼?”
“……”
姜扶楹忙碌中抽空看了顧渡一眼,他雙手環胸,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姜扶楹意識到他的意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弟弟丢了,陸續也會幫我找弟弟的。”
“你們關系很好。”
顧渡說的是陳述句,姜扶楹并沒覺察到什麼不對,陸續幫過她,她幫陸續也是應該的,遲一倆日回去也不打緊,況且顧渡的腿還不适合長途奔波。
“你有空閑談,不如想想怎麼找到人先,你很着急走?”
到了陳倉鄉之後,顧渡就問過她幾次什麼時候走,他很少主動提一件事,但反複問就很容易讓人起疑—難道汴州有他認識的人?
姜扶楹心中有疑問,也知道從他的嘴裡撬不出什麼,但從這麼長時間來看,如果他對她如果沒有什麼威脅,那她也沒興趣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做好他們的交易,交易完成,一拍兩散,是最好不過的。
“你知道他弟弟長什麼樣,身高幾何?”
“陸續說他倆長得很像。”
姜扶楹的視線一一掃過路過的人,确實有些一籌莫展。
她沒見過陸斐,更不熟悉他的習慣,茫茫人海,找起來一點頭緒也沒有,時至傍晚,也沒個結果,在城外找了一遭的陸續也回了客棧,三人圍坐在桌前,姜扶楹撐着下巴,看着桌上的菜發呆。
“今晚常大人會來同我們一起賞花燈嗎?”
“會吧!常大人年年都來,想必今年也不會缺席。”
“可是聽說,常大人卧病多日都不見好轉……不知道身體怎麼樣了,若是沒有痊愈,還是卧床休息才好吧。”
“說得也是。”
“不知兩位兄台可知道常大人得了什麼病?”
正談話的倆人轉過身來,看見隔壁桌的三人,先行了一禮:“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姜扶楹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本事張口就來:“實不相瞞,我之前就一直聽說常大人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所以一直都很仰慕大人,此番來汴州更是為了一睹常大人的風采,不曾想剛剛聽兩位兄台說大人病了,自然是有些擔憂的。”
“我也算略通醫術,也想知道能不能為大人盡一份心力。”
倆人見她語氣很是誠懇的樣子,于是一人回道:“具體生得什麼病我們也不知道,隻是我有個親戚在官府做事,聽說常大人卧床多日,已經好幾天沒去府衙了。”
“大人一向勤勉,從不曾耽誤公事,想來定是病得有些嚴重。”
“原來如此,多謝二位兄台了。”
姜扶楹轉過頭垂下眼睛,指尖有規律地敲着茶盞杯口。
忽然敲擊聲戛然而止,她擡眼,眼裡似乎還因倒映着客棧門口飄搖的花燈從而光彩紛呈,聲音輕快:“我們一起去看花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