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璟昨夜喝了一晚上的酒,今天酒還沒醒,姜扶楹坐在側間,等他又睡個回籠覺。
真能睡啊……姜扶楹心裡焦急,反複站起身又坐下,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原來正盛的太陽逐漸下沉。
再這麼等下去,天都黑了!
姜扶楹坐不下去了,起身要走,正好在房門口碰到打着哈欠擡手準備敲門的許璟,他睡足了覺,還洗了澡換了身衣服,這下連發冠都是整整齊齊的,見姜扶楹邁出房門,笑道:“等餓啦?我帶你去飯堂吃飯去?”
姜扶楹退了半步,眼裡流露出警惕:“我想去憑梧山逛逛。”
許璟扭頭看了看日頭,擡手指道:“天都快黑啦,要是想爬山,估計到那天就黑了,明天再去吧!”
“走走走!難得見我小妹有談得來的朋友,你要是不想吃飯堂,我帶你去汴州的雲夢樓吃醬鴿如何?雲夢樓的醬鴿很是有名!”
“不爬山,我要去買樣東西。”姜扶楹眼睫微微晃動,目光從許璟白玉做的發冠上轉到他袖口。
“買什麼東西?你早說啊,你告訴我,我叫人去幫你買,不必跑一趟了!”
“我自己去。”姜扶楹繞開許璟,還沒擡腳,許璟就一下伸出手臂擋在她面前。
疾風掠過耳畔,許璟在她視線投過來的一刹那,彎起了眼角:“這麼着急做什麼?現在天色晚了,明天,明天我陪你去。”
第二日卯時,天還沒亮,許璟的房門就被敲得咚咚直響,他睡的死,還是身邊的女子推了推他,柔聲道:“世子爺,有人敲門。”
“什麼人啊……”許璟言語含糊,反手又抱住身邊柔弱無骨的女子,靠在她香氣撲鼻的耳畔道:“來,再……”
女子羞紅了臉,躲進他懷中羞怯地看他風流的眉眼,嬌嗔道:“爺……”
“砰砰砰!”
敲門聲不過停了片刻,忽然又響起來吓得女子一抖,彷佛下一秒那門就會不堪一擊地徹底倒下,女子攏了攏薄紗,聲音微抖:“爺……要不還是去看看?”
許璟一早被人擾了好夢,腦子還不清醒又被這聲音敲的腦仁都在疼,實在忍不了,氣沖沖地下床開了門嚷嚷:“什麼人啊!敢壞我的好事!幾個腦袋夠你掉!”
“啊!”
院中灑掃的小厮倆手空空,見許璟一臉怒氣地開門,正好被敲門的掃帚打中了頭,一想到那掃帚還是他的,他就感覺害怕……
天知道,他隻是偶然路過這裡,不由分說就被人搶了掃帚,這人搶了掃帚就算了,敲的還是許璟的門!
誰不知道,這許璟可是定北侯世子!他娘還是當今長公主殿下……
許璟被這一下掃帚棍敲的頭暈眼花,就聽一道聲音涼涼道:“走,去憑梧山。”
許璟額間青筋直跳,揉着腦袋好不容易才把眼前人認出來,朝院中小厮擡了擡下巴:“诶!現在什麼時辰。”
小厮擡眼看了看天:“卯時一刻。”
“聽到了?”許璟撐着腰,剛轉身想關門睡個回籠覺,就被人一手拉着領口往外走,“咳咳咳!要窒息了!”
許璟從喉嚨裡艱難地逼出聲音,不料姜扶楹根本不聽,他隻能被迫把手指一點點塞進領口,才能有那麼一絲喘息之地。
看着這麼瘦的一個姑娘,力氣怎麼這麼大!
許璟好不容易緩口氣,被迫倒着往後走,好幾次差點摔得四仰八叉,忙叫着:“你!你!你!好歹讓我換件衣服吧!”
許璟連衣服都沒換就被姜扶楹扯上了馬車,他靠坐在馬車上,閉着眼睛睡覺,猛然被踢了一腳:“做什麼!”
“走。”姜扶楹朝車外擡了擡下巴。
“你叫啊,不是你急着走嗎?”許璟攤攤手,百無聊賴地靠着簾子,故意挑釁道,“啊!疼疼疼!”
“走!走!走!”許璟一邊耳朵被揪起來,疼得他忙伸手拍拍車夫。
姜扶楹松了手,坐回許璟對面,打量他。
昨天突然見面她還沒認出來,後來才記起,姑姑的兒子也叫許璟。
姜扶楹還記得他小時候在兄弟姐妹中最乖巧,明明年紀比祁钰大,卻很怕祁钰,見到他都要繞着走,沒想到如今竟然長成這副纨绔模樣。
也不知道前世後來怎麼沒見過他。
許璟揉着耳朵,默默坐遠了點,他自問不是個欺軟怕硬的主,也不知道今天怎麼硬不起來,抗議的話堵在喉嚨裡,一對上這人的眼神就洩了氣,隻敢偏頭低低說幾句撒氣。
“去那個小攤。”姜扶楹閉着眼睛說。
許璟心裡剛說完壞話,不知道念沒念出來,突然這麼一聲吓得他心裡一跳,但面上不能矮了氣勢!于是他清嗓咳嗽幾聲,高擡着下巴吩咐道:“去那個竹屋。”
姜扶楹沒有異議。
馬車行進到憑梧山旁時拐進一條極其隐蔽的小路,不過半刻就到了許璟口中的竹屋。
竹屋外圍着一圈栅欄,許璟跳下車,自然地推開院門,回頭招呼她:“走吧。”
竹屋内的院子裡還擺着新鮮的草藥,姜扶楹四處打量了一遍,跟在許璟身後進了竹屋,竹屋并不大,卻擺着一張很大的屏風,幾乎将屋子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