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枝蠶?”
姜扶楹點頭:“奇聞怪談中說,無枝蠶生于北疆,以骨血養之,是古巫族秘術,你和師叔一同去過北疆,可曾聽說過?”
“師姐來找我,自然已經胸有成竹,知道我最喜歡這些小玩意。”荀诩盤腿坐在小木桌上,又從另一邊寬大的袍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個透明的瓶子,其中一小團白白的東西正趴在瓶底。
“怎麼不動了?”姜扶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瓶子。
“嗯?怎麼會?早上還好好的呢?”荀诩轉頭看向瓶子,手晃了晃,瓶子裡的無枝蠶卻依然沒有動靜,頓時大驚失色,“完了!完了!它……好像死了!”
“師姐!師姐!師姐!”
姜扶楹被他扯着袖子,也不由蹙起眉來:“你不是日日喂養它,今日難道沒喂嗎?”
“喂了啊!”荀诩掀開袖子,手腕上的紗布還滲出血來。
“怎麼會死呢?”荀诩垂下眉頭,困惑地要打開瓶子卻被姜扶楹一把抓住手。
“無枝蠶死後,毒性更強,找個地方埋了吧。”姜扶楹看着瓶子裡一動不動的東西,眉頭擰得更緊,“除了無枝蠶本身,還有什麼能解它的毒?”
“纏枝藤。”荀诩将瓶子放到盒子裡收好,很快答道,“但是師姐,纏枝藤長于北疆,極其難尋,汴州應該沒有。”
姜扶楹的目光落到荀诩手裡精巧的小盒子上,平時可以沒有,如果必須要有呢?
“什麼?”許璟震驚地看向荀诩,“你說你想拜見常世叔?”
荀诩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解釋道:“我昨夜夜觀星象,發現汴州城内星象異動,方位正是汴州刺史府,你也知道,我被宮裡趕出來,走南闖北的自然要多找些靠山了,是吧!”
許璟:“這事我可能幫不了你,雖說我與常世叔有過幾面之緣,但他素來不喜我平日行徑,與其找我,不如找我小妹引薦,常世叔不曾成婚,一直将我小妹當親生女兒看待,她倒是能說上幾句話。”
他轉頭看向姜扶楹:“诶?你不是我小妹的朋友嗎?她都把貼身的玉佩給你了,你找她幫忙就行,我就不奉陪了哈……”說完他轉身想跑,不出意外被姜扶楹拎住領子。
許璟苦着一張臉,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楊大人大駕光臨,寒舍蓬荜生輝,隻是我家大人前日被歹徒刺殺,如今昏迷不醒,恐怕不能迎尊駕了。”常府管家常從領楊緒到了客房。
“不知常大人身體可還好?我是私事來的汴州,不必如此客氣,我家長輩托我送封書信,不想才到汴州就聽聞此事,那歹徒可曾抓到?需不需要我幫忙?”楊緒眯起眼睛,溫和的眸子裡閃爍着關心。
“多謝楊大人好意。”常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汴州治嚴,那歹徒還受了劍傷,想必逃不出汴州城,就不勞楊大人費心了,若是我家大人蘇醒,小人定會轉告大人好意。”
“大人。”門外一名丫鬟匆匆趕來,先朝楊緒行了一禮,而後又轉向常從:“管家,許世子來了。”
許璟?常從難得驚訝了一下,許璟雖然在汴州城外的平湖書齋讀書,但因為平日行事放浪形骸,最怕見到常澤,一年之中最多送些節禮來,從沒主動登過門,比偶爾來探望的許蒼雪來的次數還少,今天怎麼突然來了?
“是聽說大人遇刺,特地帶了醫師來探望大人。”丫鬟靠在常從耳邊輕聲道。
常從心裡覺得奇怪,卻不敢耽誤,畢竟這位許世子家世顯赫,家中又與自家大人交情匪淺,忙向楊緒告辭匆匆去了。
老狐狸!
楊緒轉過身,眸光流轉,眼底一片冰涼,在汴州裝了這麼多年,總算露出點馬腳。
前廳,荀诩自然地坐在客座上,拿着下人呈上來的糕點品嘗:“師姐,這個好吃!你嘗嘗?”
他聲音壓得低,卻被姜扶楹瞪回去,搞清楚身份?她現在是許璟的侍女,吃什麼吃!
荀诩頓時不敢說話,老老實實地埋頭自己吃糕點,屋内倆人淡定如山,唯有一人來回走動,心思不安,終于,他一拍門框,擡腿就要走,姜扶楹低低咳嗽倆聲,他又默默退了倆步,回了屋子裡。
前廳旁侍的丫鬟雖垂着頭,不敢直視貴人,卻也能感覺到屋内氣氛的不對勁。
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丫鬟啊?
不等多想,常從已經邁着急促的腳步來了正廳。
“許世子。”常從朝許璟行完禮,目光自然落到他身後一男一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