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聞僵着身體,猶如一道驚雷毫不留情打在他身上,小臂輕輕用力,将人帶入懷裡,不在避重就輕,聲音一改往日的淡定,“小槿,你别怕,這次真的是意外。”
他說了很多,該說的和不該說的統統交代個遍,他養了三年的小孩,神情痛苦地在自己面前說死,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黑拳場留下的永久性舊傷不疼,給人擋刀子被劃傷的傷口不疼,腰側的刺傷不疼,唯獨祁觀槿的這句話,痛徹心扉,骨頭渣子都被人活活嚼碎似的。
黑漆漆的瞳孔望着天花闆,孟聞想,這輩子就這樣吧。
他低頭用嘴唇輕輕觸碰祁觀槿的發旋,溫柔而克制。
如果不想打擾森林裡的小鹿,獵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搗毀獵槍,銷毀陷阱,遠離森林。
“哥哥答應你。”
你所有要求,我照單全收。
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願為你奉上。
祁觀槿這些天吃住都在醫院,天天眼一睜,眼珠子就黏在孟聞身上,孟聞被他搞得有些發毛,甚至主動提出讓祁觀槿去圖書館學習。
“小槿,你不用每天都盯着我,我又不會跑,多和朋友出去玩。”
“不用,我朋友都回老家過年了,小婉有高輝陪着,高輝年初二就從上京飛回江城了。”他果斷搖頭拒絕,如今的任務就是盯着孟聞康複出院。
孟聞想說什麼,祁觀槿率先開口:“你這樣子我沒辦法學習,就算你現在趕我去學我也學不進去,一顆心都在你身上,開學考試肯定會退步,到時候小婉就又可以得意很久了,哥哥你忍心看我敗落嗎?”
他吸了一口氣,不敢再說話,隻好任由祁觀槿在病房陪着自己。
半晌,孟聞終于忍不住憋出一句話,“你和小婉平時就是這麼相處的嗎?”
祁觀槿眨了眨眼睛,點點頭。
好吧,他年紀大了,不懂現在小年輕的相處模式。雖說隻是長了祁觀槿五歲,但也沒覺得有什麼代溝,他在心裡發愁,有空得多了解一些下現在小朋友喜歡的東西。
祁觀槿見他有些憋屈的神情,心情變得好起來,拿起一本漫畫坐在另一張床上看起來。
傷口在慢慢長好,愈合時有些發癢,這些天孟聞一天一碗黑魚湯,他本就不愛吃魚,喝得他面如菜色,實在喝不下了,擡頭就看見祁觀槿睜着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咬着牙喝完。
小護士進來換藥就看見本該在病床上休息的人站在窗邊拉窗簾,陪床的人此時睡得香甜。
窗外是個好天氣,久違的暖陽出現在冬日的江城,金黃色的陽光透過天藍色的窗簾照在白色的病床上,陽光被窗戶分割成各種形狀,有一抹調皮的跳躍在祁觀槿發間,随着太陽軌迹逐漸往臉上爬去。
孟聞沖小護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去簾子外換藥。
小護士心領神會,點點頭。
撕下紗布看傷口恢複的情況,她小聲說道:“恢複的不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記得不要做大幅度的動作,飲食清淡些有助于傷口愈合。”
他笑了笑,對護士道謝。
小護士端上托盤,終于忍不住問道:“那是你弟弟嗎?長得可真好看。”
祁觀槿這幾天和護士站的姐姐們打成一片,長得乖巧,又有禮貌,惹得不少小護士歡心。
孟聞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點點頭。
“你弟弟和你感情一定很好,他對你的傷很重視,特意去護士站問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沾水洗澡,拆紗布之後的注意事項。”
他一向如此,有人對他好,他會加倍的還回來。